霁之稍顿,紧了紧神,他仔细地打量着阿姐的神色,再瞧了瞧成世子眸中的情意,此番一见,往前不甚明了的事情,在这一刻,皆若澄明,情意绵绵,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他倏忽泄气,刚想说些什么,却听阿姐瞥目言道:“澧州谁都能去,路朝八方,他要去哪儿,我们管不着,随他去罢。”
话音一落,舟舟似是听懂了娘亲和舅舅的话中之意,他瞧了瞧成肃肃,又仰头瞧了瞧娘亲,圆乎乎的小脑袋左摇右晃,甚是雀跃地说道:“娘亲,肃肃要同我们去澧州吗?”
听之,蕴之捏着舟舟的小手,盯着不远处的那人,迟迟不语。
就在霁之以为阿姐不会回言之时,便见阿姐轻启朱唇,吐气如兰,说道:“娘亲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他。”
一言一词都意味深长,可舟舟不懂娘亲与肃肃之间的弯弯绕绕,他只知晓自己喜欢同肃肃在一起,不想和肃肃分离,假若肃肃能和他们一齐去澧州,他甚是欢喜,既是如此,那便听娘亲的,他自己可以去问问肃肃。
舟舟踩着步子,朝着成言跑去。
“肃肃,你要同我们去澧州吗?”面团子似的小人儿,脸上的软肉挤在一起,尤其喜人。
成言见了,眉梢微抬,面容上尽是温情,他把舟舟抱了起来,唇边带着笑意,说道:“你们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蕴之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了这一言,她身形稍顿,心中一紧,她为遮掩面上的神色,颔首凑上前去,为舟舟整了整衣襟。由此,两人离得甚近,阵阵暖香散在成言的鼻翼间,他闻着这股独属于她的馨香,心弦拨动,不见平复。
李霁之见此,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冲动,他怒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成世子可是陛下的肱骨之臣,陛下怎么会放任你离开京都?我们回澧州,是因为端王府就在澧州,而世子的成国公府好像就在京都啊。”
端王谋逆一案真相大白,嘉靖帝命人重新修葺荒废的端王府,势必呈如原状。蕴之和霁之也恢复了该有的身份,嘉靖帝封蕴之为明成郡主,霁之由郡王之尊承端王的王爵之位。
成言听了霁之的讽言,并没放在心上,反而好言好语地说道:“陛下准我调任到澧州。”
话中之意像是在向霁之解释,可成言却直直地看着蕴之,字斟句酌地告诉她,往后,京都之事,与他并不相干。
蕴之扯了扯嘴角,静默无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她踩着杌凳,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刚一站定,她便伸出手对着成言。
成言稍愣,不明所以,蕴之见他此番模样,不由得失笑,眉眼弯弯,出言说道:“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