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丁向事务所请了假,搬到了父母家,开始了突击式的恶补。他每天除了吃掉母亲端进卧室的营养丰富的食物和必要的睡眠外,眼睛几乎没有离开过那些枯燥的英文书本。这样的疯狂只是在几年前考大学时经历过一次,那时也是在这间小屋,父母也是这样甘做后勤全力以赴,小屋的窗帘也是这样始终关着,他的生物钟也是这样晨昏颠倒日月不分。有一天他的事务所好不容易打电话找到他的时候,他都搞不清那一刻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电话是老林打来的,声音很小,断续不清,听上去他还在外地呢。他问韩丁你这两天没上班吗?没回你自己家吗,怎么手机也不开?
韩丁两眼昏花,迷迷糊糊地答道:啊,我请假了,我在家看书呢。
老林也没问他请什么假,看什么书,转移了话题急急地说:你能来一趟平岭吗,四萍的案子,又有点新情况了。
韩丁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冷淡地说:我不去了。我不想再听这个案子的事了。
老林说:你最好过来一下,我找到了一个证据,证明四萍最后并不是死在张雄手上的,你来了我跟你说。
韩丁又愣了一愣,他判断不清自己的神经是否已经麻木不仁:爱谁是谁吧。他说:张雄自己不是都承认了吗,他用刀捅了四萍。
老林说:对,他捅了四萍,但没捅要害部位,三刀都不深,都不致命。所以下一步我要按伤害罪,而不是杀人罪,替他辩护!
伤害?韩丁似乎清醒了:那四萍是怎么死的?
老林说:是头骨被钝器击碎,她的头部伤是致命伤!我有充分证据证明那天张雄从始至终并没有击打四萍的头部!
韩丁再问:那是谁打的?老林停了两秒钟,说:那就只能有一个人了。韩丁问:谁?老林说:龙小羽!(nge)
第一卷 第八章
?疑点分析
在老林半夜三更把电话打到韩丁父母家的第二天上午,韩丁就乘坐飞机匆匆赶到了平岭。
韩丁这时还处于震惊和迷惑的阶段,他还是不敢相信那场已成定局已成历史的案件这么快又发生了逆转。他茫然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张雄死到临头又翻了供?”
老林摇头,说:“张雄没有翻供,这事还是平岭公安局的姚大维先发现的,他对龙小羽这案子始终有怀疑。他仔细研究了张雄和那几个同案犯的口供,他们对那天晚上行凶过程的供述基本是一致的。张雄只是用铁锹把儿打了一下祝四萍的腰部,这一下没有对祝四萍构成大的伤害,祝四萍被打倒后还踢了张雄的下部,踢的力量还很大呢,张雄是被踢急了才动刀捅她的嘛。法医鉴定我也仔细看了,那三刀都不是致命伤,只伤皮肉,未及器官,伤口的出血量也不是造成死亡的主要原因。法医鉴定写得很清楚,祝四萍的致命伤在头部,是头部遭受重击后导致颅骨破裂而死亡的。我在和张雄谈话和向其他两个同案犯调查时也着重问了当时他们行凶的过程,他们都否认击打过四萍的头部。现在公安机关根据审讯中发现的这个情况,重新做了现场分析,已经明确认定刀伤在前,棒杀在后。从刀口的情况看,绝不是在祝四萍已经死亡之后才刺的。前两天省公安厅的专家也都来了,再次做了现场实验,认定龙小羽袖口上的那个喷溅血点,完全可以在他用铁锹把儿击打被害人头部时产生。再把龙小羽留在铁锹把儿上的掌纹的位置与张雄留在铁锹把儿上的掌纹位置进行比对分析和力量计算,结果也是肯定的。也就是说,祝四萍头部遭受的致命一击,肯定是龙小羽所为。根据老姚他们分析,龙小羽第二次返回工地办公室时看到祝四萍受伤,他先是想救她,因为从血迹鉴定看,他确实曾经想把她抱起来。祝四萍那时候应该是清醒了,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龙小羽放弃了救助,而且,用铁锹把儿击打了她的头部,把她置于死地了。”
韩丁听着,愣着,他脑子混乱着但还是侥幸地想从老林的话中找出破绽,找出矛盾,找出解释不通的地方,但似乎没有抓到任何机会,他只有哑口无言地听着。
老林说:“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既然是这么个情况,我也只能这么给张雄辩了。如果我的辩护依据成立的话,张雄被判的罪名只能有两个:或者,判故意伤害;或者,判故意杀人未遂。这两个罪名都可能免掉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