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循例问道:“这间房合意吗?”耿电慢声应道:“不错,很好。”说话之际,忽地关上房门。
店主人吃了一惊,说道:“客官,你、你干什么?”
耿电说道:“没什么,咱们聊聊。你请坐呀。”小指头一勾,把一张椅子提了起来,放在他的面前。小客店的椅子是用厚实的粗木做的,虽然不是很重,但一根小指头就把它提了起来,却也不是常人所能。
店主人更是吃惊,但转念一想:“店子里剩下的就是一些家具和衣物了,就算他是强盗,我还能有什么给他抢的?”于是半边屁股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客官有何赐教?小店刚刚遭了不幸,小老儿都还未曾收拾呢。”
耿电说道:“我正是要和你谈刚才的事,你的损失可不少吧?”
店主人讷讷说道:“没、没什么?”
耿电笑道:“我不是白道官府的人,你不必害怕。天下哪有猫儿不吃腥的,这班如狼似虎的官差进了你的店子,你还能没有损失吗?”
店主人叹了口气,说道:“客官明鉴,小老儿收了几位客人的房饭钱,明天还不知道哪里去找钱来给他们开饭呢。”言下之意:“你的房饭钱最好先付。”
耿电笑了一笑,说道:“不用担忧,这里是张银票,当作是我的房饭饯,你拿去吧。”
他做了几十年生意,可从没见过客人用银票来付帐的,接过来一看,不由得张大了口,给吓呆了。原来这是一张五百两银子的银票。
耿电说道:“你怕是假的吗?你瞧这是通济隆银号的银票,在这北五省任何一个县城的银号都可以交换的。”
通济隆总店设在大都,分号遍及北方各省,是当时规模最大的一间银号。店主人虽没收过这样大数目的一张银票,但在与他有往来的一些商号里,十两八两通济隆的银票还是见过的,他仔细一看,印鉴、式样全都不假,不能不相信它是真的了。
大惊之下,店主人抖抖索索的把那银票递回去道:“客官,你别害我,小老儿可不敢要。”
耿电笑道:“你怕是贼赃吗?”
店主人道:“不,不,不,但房饭饯要不了这许多。”其实他的心里正是害怕这是贼赃。
耿电轻轻一推,说道:“放心,收下吧!”另外又掏出几两碎银。
店主人更是吃惊,哪里敢要。耿电把银票和碎银塞进他的袋子,笑道:“坐下来,听我说,你有亲人么?”店主人道:“小老儿没儿没女,本地也没亲人。只有一个侄儿,却在衮城谋生,几年难得见上一面。”耿电说道:“你这侄儿可靠吗?”店主人道:“这娃儿倒是挺老实的,就是没出息,二十多岁了,可还是讨不起媳妇儿。”他见耿电十分和气,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惊慌了。但却不解耿电何以与他絮絮闲话家常。
耿电这才笑道:“我怕你手头不便,几两碎银是给你作零用的。过两天你把这客店歇了,到衮州去另开一间,叫你侄儿主理。到了衮州,你也不用害怕这里的公差再来勒索你啦。五百两银子的本钱大概也够了吧?”
店主人道:“够了,够了!开一间小客店,二百两银子的本钱已是差不多了。不过——”
耿电笑道:“剩下来的,你可以给侄儿讨个媳妇。”。
店主人一想,他遭遇公差的勒索,正好趁这机会歇业不致引起别人的疑心。说道:“多谢相公给我设想得这样周到,但小 老儿无功不敢受禄。不知相公有何吩咐,还请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