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 / 2)

撤去房间内的结界,傅灵均朝着床的方向走来。

紧闭的窗户慢悠悠打开了,流进了半室如水的月光。

“怎么睡得这样早。”他伸手勾了勾小白狗毛绒绒软乎乎的下巴,因最近长胖了不少,手感比以前更加舒服了。

靠近这只毛团子时,傅灵均刺痛的神魂便会缓解很多。他坐在了床边,将那只圆滚滚捞了起来,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质感极好的皮毛。

每到这时候,傅灵均就像是回到了久远记忆中宁静的午后。

他手里轻轻摇着拨浪鼓,哄着小床里哭唧唧的奶娃娃。奶娃娃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每次他只要在小床边随便哄一哄,奶娃娃就不哭了。

柔和的女声从屋外传来,然后没过多久便停在了他身边。弯腰,戳了戳他的手,而后递上了一个用纸包好的糖糕。

大概就是当时坐在奶娃娃床边吃糖糕的心情吧。

傅灵均闭着眼,难得看到的画面不是泼天的血雨和堆积如山的尸骨,而是一片开满了鲜花的原野。那里有一个用草编织的小棚子,棚子里蜷缩着一只云朵般软绵的小兽。

一丝柔和的甜香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他的神魂,慢慢将他包裹其中。

“糖糖。”他第二次唤出了这个名字。

意外闯入的、粘人的柔软,像糖。

他是吃过糖的。

所以才觉得更甜。

褪去了伪装的脸看上去格外苍白。他垂下头,墨色长发披散着滑下来,遮住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脆弱。

傅灵均将怀里的小白狗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大概是因为吃胖了,变回原形的毛团子也大只了一圈,长长的大耳朵软乎乎的贴在圆圆的脸上,那条向来睡时不太/安稳的大尾巴今日也没时不时动着来扫他的手。

“睡得这么熟么……”傅灵均捞起怀里的团子,揉了揉云一般蓬松的大尾巴。

小兽依然一动不动。

傅灵均这才觉得有些古怪。

它向来睡觉最不安分,睡着睡着便在他怀里四仰八叉流口水。今日却不知怎了,睡得十分老实,一动也不动。

而后他在毛团子身上闻到了一丝幽微的,极淡的香味。

是引魂香。

傅灵均凑近又闻了闻,而后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不好!”

引魂香从来都只能影响人类的魂魄,所以之前他并未阻拦毛团子和叶正闻接触。可现在所发生的的一切都在告诉傅灵均,这只神异的毛团子也被引魂香影响了,并在已经坠入了他所构建的梦境之中。

如果它不是入睡,那么在他和叶正闻离开以后,那个梦境会逐渐崩塌,里面一切生灵都会失控着攻击滞留在梦境中的不速之客,直到梦境消散前的最后一刻。

傅灵均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在那之后,抱住毛团子的手心都多了汗意。

如果被梦境中的生灵杀死,那魂魄弱小的它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连忙抱着团子快步走向桌子,门窗猛地关上。那支已经熄灭的香再次点燃,随着淡淡的白烟带来清幽的香味,傅灵均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小兽软乎乎的额头。

下一刻,他整个人陷入梦境之中。

此时的姜糖已经被失控的梦境吓傻了!

一开始只是蟋蟀和小虫子来攻击他,后来三只眼睛的巨鸟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张着锋锐的爪子就要俯冲而下。

“噫呜呜!”姜糖吓得心都漏跳了好几拍。

他见那只丑陋的巨鸟呼啸而来愣了一秒,尖锐的爪子估计只需轻轻一抓,他便一身骨肉都被捏的粉碎。

姜糖当即拔腿就跑!

小白狗虽胖,体型却不算大,专门挑了蒿草高的地方钻进去,也不管周围那些小虫子追不追自己了,闷头朝着前方的石壁跑去!

那里之前他跟着叶正闻时看了一眼,石壁上有好些坑坑洼洼的洞和缝隙,自己虽然胖,但体型不算大,如果能够躲进去的话,那只巨鸟想抓自己也钻不进来!

他的想法很好,计划也很成功,整只小白狗在钻入石壁小小洞窟之后确实获得了短暂的安全。

只是姜糖怎么也想不到,这只巨鸟对他的仇恨根本消除不掉,纵然他凭借身形躲了起来,那只巨鸟依然锲而不舍地撞击着石壁,用爪子,用尖锐的嘴,还有用庞大的身体不断攻击着,让姜糖有一种很快周围的石壁就会被撞裂,然后整只暴露在巨鸟面前的错觉。

“噫呜呜……”姜糖蜷缩着往后缩了缩。

这个坑洞太小太浅了,能让它钻进来不被巨鸟当场杀死已经是极限,后头的路被堵死,姜糖真的快吓哭了。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除了最开始被泽阳府弟子追杀的那一次,后面几乎全程都挂在傅大佬身上当挂件,成天吃了睡睡了吃,连剧情都浑浑噩噩不知走到了哪里,现在一遇到事,心里想的也全部都是傅灵均。

“噫噫呜呜……”大佬快来救他呜呜呜,他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么恐怖!他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死掉的话,还能不能醒来啊?

姜糖在生死一线间想到了很多,但大部分的画面最后还是会停格在傅灵均那张苍白又妖孽的脸上。

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已经那么依赖傅灵均了。

他好想回到大佬的怀里亲亲蹭蹭贴贴,好想被大佬抱着到处吃喝混剧情,就算大佬想要把他当面团随便搓圆搓扁也不是不行,只要能回去呜呜呜。

悲伤和恐惧让小狗勾眼睛里盈满了热泪,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巨鸟锋锐的弯嘴又一次撞碎了姜糖面前的石壁,迸溅出的碎石块打在了他的头上。

耳朵里是巨鸟狂躁的叫声,和石壁不断破碎的声音.姜糖在等死中逐渐奔溃,他甚至已经闻到了巨鸟口中的腥臭味,感受到了那两只巨爪刺破他的身体,直接开膛破肚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