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清俊的少年目光扫过手术室上的红灯,按耐下心中的焦虑,冷静地开口询问,“怎么回事,好好的爷爷怎么会吐血?”
“不知道。中午的时候为爷爷下了碗面条,晚上去叫爷爷的时候就发现爷爷昏倒在房间了……”
“手冢闲云,你良心被狗吃了吗?!!!虽然爷爷看起来对你很严肃,但也从来没对你说过一句重话。你怎么狠得下心来这么对爷爷?你怎么可以这么坏这么坏死丫头?!!!”
耳边有风声传来,苏闲云下意识的偏了偏头,便看见一个手提包贴着自己的面颊擦过,然后重重的掉到了地上。
“冷静,彩菜!”
“冷静,你叫我这么冷静?!爸爸虽然一直不苟言笑,但是他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知道!她怎么下得了手,怎么敢这么做……都是我的错,当初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让国光娶了她,竟然娶进来一个祸害!!!”
狠心,下手?
苏闲云的唇角忍不住抽了下。
母亲大人,你肥皂剧看多了吧。她从来不知道吃一碗面也能把人吃吐血,进而升华为蓄意伤人事件。更何况,她也不认为手冢爷爷这次吐血吐出什么伤害来了……淤血积久了,才会死人。
“够了,母亲大人!爷爷现在还在手术室。”清冷的声线打断了手冢彩菜的歇斯里底,手冢国光扫过苏闲云脸色不明显的擦伤,微微皱了眉头。
看着自家儿子递给自己的包,手冢彩菜有些呐呐,“国光……”
这个家,她既不怕一家之主的手冢正雄,也不怕手冢卫静(她亲亲的阿娜达),手冢彩菜唯一畏惧的人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从小不苟言笑的儿子了。
狠狠地瞪了眼被儿子护在身后的人,手冢彩菜咬牙,“你最好祈祷爷爷不会有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闲云垂下眼睑,适时的保持沉默。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四个人不再言语,一片静默。感觉到自己的胃部有些许的不适,苏闲云皱了下眉,才记起自己晚餐还没吃过东西。
出门的时候,应该带一瓶牛奶的。真是太大意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手冢一家赶紧站了起来围上刚走出来的医生,一脸紧张,“医生,我父亲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对啊对啊,我爸爸怎么样了医生?”
“手术很成功,没有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的休息几天,病人就可以走路了!”
“真的吗,真是太感谢您了医生,真的是万分的感谢!”
“谢谢您了医生,请问有什么是我们需要注意的吗?”
“饮食忌辛辣,油腻,其他的没有什么忌讳。”
“太好了阿娜达,爸爸他没事了没事了!!!”一头扎入自家爱人的怀中,手冢彩菜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幸好,幸好……不然,她绝对无法原谅当初一时心软把苏闲云招惹进来的自己!
被遗忘在一旁的苏闲云,依旧保持着不变的沉默,独守着自己被人隔离在外的世界……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因为手冢彩菜在医院里守着,回到家的只有明天需要上班的手冢卫静还有一脸面瘫的手冢国光。和手冢卫静打了声招呼,苏闲云便准备转身离去。只是迈出的脚步被一声轻唤留了下来,“小闲……”
苏闲云顿了顿脚步,回头,“还有事吗,父亲?”
虽然自己因为工作的原因很少有时间呆在家里,但是……看着眉眼温婉的自家儿媳妇,手冢卫静实在无法把爱人和别人口中‘疯魔、没有理智’的人和眼前的孩子重合在一起。拍了拍苏闲云的头,手冢卫静弯了弯唇角,“你母亲只是太担心爷爷的身体,才会乱说话的。不要放在心上。”
“……”苏闲云微微一怔,“是,我不会的。”
“好好的休息吧,小闲。”
“晚安,父亲!”
其实是一家很不错的人。
冰山面瘫脸却意外好相处的手冢爷爷;看起来很冷静很理性对待自己的家人却很温柔的手冢爸爸;做事冲动、大多数时候不经过大脑思考、对人对事都容易心慈手软的手冢妈妈;还有……遗传了手冢爷爷的面瘫、手冢爸爸的冷静理性,责任感过强的自家合法同居者,手冢国光。
脱下自己的衣服挂在衣架上,苏闲云才懒懒的瘫软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扣扣。”
门外的敲门声让她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苏闲云坐起了身,“门没锁,请进。”
手冢国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她记得假流产事件以后两个人就正式分居了,那么这么晚来找她是有什么重要的决定要对她说吗。或者……离婚?
想到自己等待已久的事,苏闲云的眼眸‘唰’的亮了下,只是瞬间就又掩去了自己的兴奋,恢复了常态,语气寡淡,“有事?”
少年语气沉稳,直直地看着她,“小闲,我们可以好好地谈一谈吗。”
“谈什么。”眼眸扫过对方清冷理性的脸,苏闲云对手冢国光的话不置可否。
手冢国光坐了下来。
是啊,谈什么呢?
谈她给自己还有身边的人造成的困扰甚至伤害?!谈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一团糟的家里?!谈自己从来没有爱过她,即使把她当成自己的责任也无法再忍耐下去了?!还是谈她那变了质的爱带给自己的沉重和负担?……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可以让眼前的人无话可说,手冢国光最终开口却只剩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他说,“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