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2 / 2)

那道黑影自然是给沈映发信号的林凡,见到沈映后先下跪行礼,恭敬地道:“微臣参见皇上!”

沈映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抬了下,“免礼,林凡,你深夜找朕,所为何事?”

林凡起身,抬头往沈映身后的顾悯看了看,似乎有所犹豫该不该当着顾悯的面禀报。

沈映侧头看了眼顾悯,因为外面太暗,看不清男人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所以也不知道当他看到林凡后,是会觉得惊讶,还是会感到生气。

沈映收了收心神,转过头,“没事,自己人,你但说无妨。”

林凡道:“启禀皇上,我们提前安排好的那两具尸体已经被羽林军找到带回行宫,另外,如果没有意外,太后应该也知道了,皇上遇刺的事与杜谦仁有关。”

沈映冷笑了声:“很好,接下来,狗咬狗的好戏就要开场了,我们自然也不能落下。”他说到此处停顿了下,左右转头看了看院子,冷然问,“其他人都在哪里?”

林凡道:“微臣让他们都暂时埋伏在庄子外面,周围的环境也都仔细探查过了,附近就只有崔家这一所庄子。”

沈映慢条斯理道:“那就趁着今晚月黑风高,把那个还在床上做着升官发财梦的崔家大少爷给朕叫醒吧,让他亲手写封家书送到京城家中,就说他突发急病,在外面十分想念亲人,崔英杰三代单传,想必他家里的长辈一定把他当做心头肉,就看到时能诓来几个了。”

林凡道:“微臣遵旨!”

沈映想了会儿,又问:“另外可知太后召了哪几个大臣去行宫商量事情?”

林凡道:“微臣正也想和皇上禀报此事,林彻将军飞鸽传书上说,除了京中的心腹,还有信王、淮王。”

“信王、淮王?”沈映脸色一凛,没想到刘太后居然和信王、淮王也暗中有所勾结,“传朕旨意,命固安伯立刻率人秘密截杀去给信王、淮王送信的信使,绝不能让信王、淮王在此时入京!速派人去通知你们林将军!”

“遵旨!那微臣先告退!”林凡说完便转身翻墙出了院子,去执行沈映的命令。

林凡一走,漆黑一片的院子里便重新恢复了安静,沈映站在原地良久,迟迟没转身面对身后的顾悯,屏住呼吸悄悄地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臣在皇上身边这许多时日,竟然都不知道原来皇上是这般老谋深算,用计如神。”终是顾悯先开了口,口吻中带着些许自嘲,“皇上深藏不露,瞒过了太后,瞒过了郭大伴,瞒过了所有人,只是不知为何,皇上怎么突然在臣面前不继续演了?”

沈映缓缓转过身,在夜色中找寻着顾悯双眸的轮廓,“你应当明白,朕以前瞒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不瞒你,是朕相信你。”

顾悯低笑了声,“所以皇上承认了,你之前,从没有相信过我?”

沈映和顾悯对上了目光,低低道:“人心难测,朕不能去冒险轻信任何人,若是换你坐在朕这个位子上,你也会如此,你能理解吗?”

顾悯往前走了一步,“我理解帝王多疑,可我不理解的是,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为何宠信我,将我置身于风口浪尖上,成为众矢之的?”

沈映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他就知道,他和顾悯之间一旦回归到君臣身份,中间就像隔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永远都无法像这两日当个普通人相处时那般嬉笑自若。

沈映挺直了脊背,抬起下巴,直视顾悯越来越清晰可见的眸子,反问:“那你呢?你对朕难道自始至终都是忠心耿耿的吗?难道你就没有对不起朕的地方?”

顾悯已经走到了沈映面前,声音紧绷地问:“遑论臣子的忠心,也遑论君王的信任,我只问你,你往日对我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是不是都是假的?只是逢场作戏?”

沈映双手负在身后,捏紧了拳头又松开,同时也松开了咬紧了牙关,平静地问:“你对朕何尝又是真心?大家都是逢场作戏,这种问题,有必要问?”

顾悯怔了下,默然少顷,忽然从男人的喉咙里不可抑制地传出连声低笑,笑得嗓子都哑了,“皇上说得对,是没必要问,这么愚蠢的问题,也只有愚蠢至极的人才会问出来。”

男人的笑声太刺耳,像一根根针穿过耳朵,又落在了心上,刺得心细细密密地疼,沈映垂下双眸,咬了下唇,道:“你若介意这点,朕可以和你道歉,的确不该欺骗你的感情。”

顾悯深深看着沈映,冷嗤了声,语气之中似有不屑流出,“我需要的是道歉?”

“那你要什么?”沈映心思转了转,呼出一口气,抬起眼睛认真地看着顾悯,“是,做朕的少君是让你遭受了许多非议,甚至让你被人耻笑,让你没了身为男子的尊严,这样吧,若是这次朕能够顺利回宫,朕便下旨宣布你不再是朕的少君,让你恢复自由身可好?”

顾悯似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你说什么?”

沈映嘴角勾了勾,嗓音有些涩然,慢慢地道:“你以后不再是朕的少君,不用在朕面前曲意逢迎了,你自由了,这样你能满意了吗?”

“满意,很满意,不能再满意。”顾悯潜藏在黑暗中的双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沈映的脸,里面有幽暗的光浮动,好像能迸发出火花来,身形忽然动了下,往后退了一步,朝着沈映深深一拜,朗声道,“臣谢主隆恩!”

说罢他也不等沈映有什么反应,收回手直起腰,拂袖转过身,大步流星地往院子外面走。

沈映看到顾悯要走,心里莫名一慌,不知不觉地往前迈了一步,忍不住问:“你去哪儿?”

顾悯驻足,没有回头,语气无波无澜地道:“皇上既然身边都有那么多护卫保护了,又何须臣在这里碍眼碍事,臣祝皇上早日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少君:离就离!

第52章

顾悯出了崔家庄,骑上马一路往外疾驰,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哪里,只是不停地挥着手里的马鞭,直到纵马狂奔了两炷香的时间才停了下来。

顾悯骑马闯进了一片不知名的林子,马跑累了,吭哧吭哧地打着响鼻,顾悯从马背上下来,可没想到,他脚刚沾地便感觉到身后有人向他靠近!

顾悯反应很快,立即从挂在马背上的剑鞘里抽出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身刺向背后的人,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夜黑雾重,看不清长相,但反应也不比顾悯慢,看到顾悯举剑转身刺向自己,忙以脚点地急急后退避开顾悯剑上的锋芒,灵活地闪到一旁。

可顾悯却不打算放过他,提剑再刺,他剑招气势如虹,如游龙一般迅疾地刺向黑衣人的面门,黑衣人避无可避,只能拔剑出鞘来护住自己,举剑去挡顾悯的剑招。

黑衣人的武功并不在顾悯之下,两人打得有来有回,一连对了十几招后,黑衣人再次挡开顾悯刺向他胸口的剑后,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吼道:“你是不是疯了?是我!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顾悯似置若罔闻,毫不留情地又出了一剑重重拍在黑衣人的手腕上,黑衣人被他这一下震得手腕发麻,一时拿不稳剑,等到黑衣人手里的剑掉落在地,顾悯才挽了个剑花将剑收在了背后。

“剑法这么生疏,可见来了京城之后没少偷懒,若和你交手的不是我,恐怕你早就被人一剑毙命了。”顾悯淡漠地开口。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黑衣人自然是苍隼,他捡起地上的剑,指着顾悯气急败坏地道,“你都认出是我了刚才还下那么重的手?再说了,要不是我一直跟在你后面跑了十八里路,刚刚又一直让着你,你能赢得了我?”

顾悯转身把剑插回剑鞘,“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别找借口。”

苍隼了解顾悯的脾气,一下便意识到顾悯现在心情不好,啧啧了两声,促狭地问:“不是,大半夜的,谁惹我们顾公子不高兴了?你有火别冲我撒啊,我又没惹你。”

顾悯面无表情地问:“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在生气?”

苍隼不相信地道:“没生气你大半夜地骑马出来遛弯啊?挺有兴致的啊。老实说,是不是跟皇帝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