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刺客各个都武功高强,送亲队伍里的守卫根本不是刺客的对手。
刺客目标明确,就是要取顾悯的性命,而顾悯是去送亲的,随身并没有带武器,好几个刺客围攻顾悯一个,顾悯没有武器只能避战,有个刺客差点都把刀架在顾悯脖子上了,幸亏顾悯武艺更高一筹,从那刺客手里夺了刀,才能勉强抵挡住刺客的攻势,幸好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很快赶到杀退了刺客,顾悯这才躲过一劫。
沈映听着锦衣卫的禀报,仿佛亲眼看到了顾悯被刺客围攻的惊心动魄的画面,吓得他额冒冷汗,心脏狂跳不止,当听说刺客快把刀架在顾悯脖子上时,沈映更是紧张得站了起来,即使听到顾悯最后没有受伤,仍是心惊胆战不已。
沈映正想让人宣顾悯进宫询问情况,没想到有小太监先进来通传临阳侯入宫求见,沈映忙让小太监传顾悯进来。
等到顾悯进了永乐宫,沈映便屏退左右,将顾悯拉到东暖阁,盯着他上下左右前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连珠炮似的问道:“你怎么样?受伤没有?刺客抓到了吗?是谁派来的?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皇上,臣没事。”顾悯按着沈映的肩膀,让他坐下来,若无其事地道,“就是怕皇上不放心,所以臣才入宫让皇上亲眼看到臣平安。”
“你让朕怎么放心?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沈映拍了好几下桌子,眉宇间涨满了怒气,咬牙道,“什么人竟然敢在京城里行刺王公大臣?你上次遇刺,朕就责令过五城兵马司给朕仔细巡查京中情况了,这次倒好,连给长公主送亲的队伍他们都敢行刺,简直不把皇家,不把朕放在眼里!五城兵马司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顾悯温声劝道:“皇上息怒,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刺客有心要害臣,就算五城兵马司日防夜防也防不住。不过幸好,臣有皇上庇佑福大命大,那些人想害臣,也没那么容易。”
顾悯说的轻描淡写,可沈映还是心跳得很快,事情怎么可能像顾悯说的那么轻松,一想到那个刺客差一点就要得手伤到顾悯,沈映就觉得脊背发凉,呼吸困难,他根本不敢去想要是顾悯真的出事了会怎么样。
沈映脸色发白,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悯问:“到底是什么人想害你?”
顾悯眸中闪过一丝冷意,“抓到了一个活口,锦衣卫正在审,相信快有结果了。”
“其实都不用审,答案还不明了吗?想要你死的人,无非就是那些人,可你都已经停职了,碍不到他们什么事了,那些人为什么还不肯放过你?”沈映合上眼,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君恕,朕忽然有些怕了。”
怕自己护不住你,怕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要藏在暗处放冷箭之人一日不浮出水面,顾悯再待在他身边便会继续面临危险。
曾经的沈映,智斗郭九尘,计除杜谦仁,运筹帷幄,诈死夺权,步步都是兵行险着,但他无畏无惧,那是因为他没有软肋。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有了。
第76章
顾悯看穿了沈映的忧虑,走到沈映身旁,俯身弯腰环住他的肩膀,“臣答应皇上,以后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会让自己有事。”
沈映抬手摸了摸顾悯的侧脸,低低地“嗯”了声,眉间的皱痕却仍未消除。
“臣给皇上说点高兴的,”顾悯抬起下巴在沈映手心里蹭了蹭,故意用下巴上的胡茬挠他痒痒,逗他开心,“臣今日奉旨给昌平长公主送嫁,皇上你没看见,固安侯家里真是热闹,几乎整个京城的权贵都去贺喜了,林彻的嘴角从头到尾就没放下来过,笑得像个傻小子,喜宴上又被人灌了好些酒,今夜怕是要被人抬着进洞房了。”
沈映听着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可惜朕不能亲去,不然朕这三杯酒,他林彻肯定逃不了。”
顾悯淡笑道:“臣没和皇上讲过,其实臣也有个比臣小三岁的妹妹,若是小妹没有死,如今也是昌平长公主这般年纪,今日臣送长公主出嫁,恍如有种送自己妹妹出嫁的感觉,也算是了却了一桩遗憾。”
沈映转过身,看着顾悯开玩笑地道;“让你去给昌平送嫁,除了让你想起你妹妹,你看人家拜堂成亲就不羡慕人家做新郎么?”
“羡慕又有什么用?”顾悯松开沈映,直起腰摊开双手,装作惆怅地道,“难道皇上还能穿上嫁衣,坐上花轿让臣娶一回?”
“想得美!”沈映随手从桌上果盘里抓过一个贡桔,扔向顾悯,笑骂道,“就算要娶,那也是朕娶你!朕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要是嫁了人,那岂不是把江山都作了陪嫁,你倒是野心不小。”
顾悯接过桔子,振振有词地道;“臣也是要出聘礼的啊。”
沈映嗤之以鼻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出什么聘礼,能抵得过朕这万里山河?”
顾悯往后退了一步,一撩衣摆,对着沈映深深一拜,像戏台上演的那般,装腔作势地道:“小生不才,身无长物,唯有一腔对公子的仰慕之情,小生原以自己作聘,竭尽所能,助公子开创太平盛世,虽九死其犹未悔,公子可愿接受小生的聘礼?”
沈映被顾悯逗笑,却还是摆手拒绝,“朕听明白了,你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不成不成,朕可不会上你的当,事关家庭地位问题,必须得是朕娶你嫁!”
顾悯一口答应,“臣嫁!”说完又怕沈映反悔,补充道,“君无戏言,皇上亲口说的,可不能反悔!”
沈映傻眼,一拍桌佯怒道:“好你个顾君恕,敢情你在这儿等着我呢?够阴险的你!”
顾悯一点不觉得羞愧,神色自若地道:“总之皇上已经答应了,臣便等着皇上什么时候八抬大轿来娶臣。”
“你还知道‘羞’这个字怎么写吗?”沈映哭笑不得,站起来伸手指过去狠狠戳了两下顾悯的胸口,“那你就好好惜命,好好等着,毕竟只要活得久,什么都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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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一过,这个年就算是过完了。
可没想到停朝一个月,上朝第一天,沈映便迎来了一个坏消息。
老雍王死了。
被人毒死在圈禁的地方。
锦衣卫很快就抓到了给老雍王下毒的人,是一个平时负责给老雍王送饭菜的仆人,经过拷问,仆人招供是临阳侯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给老雍王下毒,随后便咬舌自尽死了。
下毒者一死,顾悯便成了毒杀老雍王嫌疑最大的那个人,为证清白,他自然要接受刑部和大理寺的调查,而百官也不免都要猜测顾悯为何要毒杀老雍王,到底是他自己和老雍王有仇,还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对老雍王赶尽杀绝?
一时朝廷上下疑云密布,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经过顾悯接连被人陷害又被刺杀的事,沈映早有预料幕后黑手不置顾悯于死地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听说了老雍王之死,心里倒没有太大起伏。
他一面命刑部彻查老雍王的案子,一面将凌青蘅秘密召进了宫。
两人在凌青蘅以前住过的宫殿密会,故地重游,难免想起了许多以前的事,凌青蘅此人虽说心机深沉了点,喜欢揣摩人心,但到底也帮沈映做过不少事,出过不少力,对于一个帮过自己的人,沈映虽然谈不上多喜欢凌青蘅,但也厌恶不起来。
况且沈映也能理解凌青蘅,一个身负血海深仇的朝廷命犯,面对一个杀了他全家的仇人之子,岂会轻易和人交心。
凌青蘅给沈映行完礼,自嘲道:“草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被皇上召见,还以为自己惹皇上厌恶了。”
“朕对你谈不上厌恶,但也谈不上喜欢,之所以会找上你,是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沈映负手立在院子里的一棵梅树下,眉眼低垂,身上气质如同寒梅般清高自傲,“朕并不相信你对朕的忠心,但朕相信你想为你家翻案的决心,所以,你可还愿意帮朕做事?”
凌青蘅不答反问:“不知皇上想让草民为您做什么?”
沈映抬眼,目光沉沉看着凌青蘅:“你应该知道最近朝中形势对君恕是大为不利,他站在风口浪尖上,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他,无数把刀在背后指着他,一旦他的身世被曝光出来,一个乱臣贼子之后,就算是朕都保不住他。”
凌青蘅了然于心,“所以皇上是想让临阳侯离开京城?但他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