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强大的战斗师，直觉越是精准。

如果说，过去的秋泠给柳行的感觉是一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现在的秋泠则是表面上看起来比小白兔还要无害的小白鼠，看起来脆弱且好掌控，但是……

当他露出獠牙，却能撕裂皮骨。

这种本能的危机感让柳行全身汗毛竖起，不过他表面上看起来却还是极为淡定。

柳行仿佛没感觉到任何异常一般，他泛着微粉的眸子看向沈烟，道：“沈烟哥哥。”

秋泠用稚嫩的声音唤了一声“哥哥”，示意沈烟放开他。

沈烟摸了摸秋泠的头，将他放下，秋泠迈着小短腿哒哒哒跑向柳行，趴在床上看向他，声音软糯：“柳行哥哥，听说你受伤了，我心好痛。”

在秋泠靠近的那一刹那，柳行全身血液沸腾，疯狂叫嚣着让他走，让这个小孩走，让他走得远远的！

不要靠近，不能靠近，这个孩子对你充满敌意，不可以靠近！

柳行面上露出一抹熟悉的可爱笑容，他伸出手，想要碰触秋泠细软的头发，秋泠头一歪，动作俏皮可爱，仿佛是意外一般躲开了柳行伸过来的手，他道：“柳行哥哥好厉害，我听说柳行哥哥杀了三头凶兽！特别厉害！”

秋泠面上在笑，然而他全身紧绷，直觉告诉他，不能让柳行碰触他的头，否则，说不定那一只与成人比起来稍小一些的手，与他比起来却相当大的手说不定会在下一瞬间拧断他的脖子。

危险。

柳行瞥了眼自己模空了的手，道：“我只是一般，真正厉害的是你。”他说着，又一次朝秋泠的头伸了过去，似是要碰触他的头发。

秋泠两只小手拍在自己小脸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不再趴在床前，后退几步蹦蹦跳跳，第二次避开了柳行伸过来的手，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童稚，“柳行哥哥胡说，我很一般，最厉害的就是柳行哥哥了！”

柳行道：“听说你独自击杀了两头凶兽？”

秋泠一脸震惊，小嘴大张，道：“原来我用头击杀，啊不，原来我用强大的意念击杀了两头凶兽吗？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原来这么厉害的嘛！？”

秋泠蹦蹦跳跳，从左跳到右，又从右跳到左，柳行全身紧绷，眼角余光始终关注着秋泠的动向。

秋泠一张小脸兴奋得酡红，他道：“柳行哥哥，你能不能多夸夸我？我好像第一次被柳行哥哥说厉害，我好激动。”

柳行唇角弯起的弧度不变，他似乎并没有回应秋泠的打算。

一位同学拉一张椅子到床前，让沈烟坐下。

沈烟道一声谢，坐在椅上。

另一位学生倒了两杯水，一杯给沈烟，另一杯给秋泠，两人接过，沈烟浅啜一口，秋泠仰头灌下。

忽然，柳行道：“秋泠，你躲什么？”

秋泠将手上的茶盏放回桌上，回头看向柳行，疑惑道：“躲？”

柳行面上笑容加深，目光意味深长，他道：“为什么避开我的手，不让我碰触你的头发？”

秋泠：“……”

柳行：“你击杀两头凶兽，我作为哥哥，奖励你摸摸你的头，你躲什么？”顿了下，他又道：“或者，你不喜欢哥哥碰触你的头？”他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沈烟。

沈烟看向秋泠。

秋泠动作顿了下，哒哒哒重新走到床前，他仰头与柳行目光相对，道：“柳行哥哥误会了，秋泠最喜欢被摸头了，柳行哥哥想摸，你和我说一声，随便摸。”他说着，把头伸向柳行。

秋泠面上表情放松，宽大衣袖下的两只小手却握紧成拳，全身紧绷，一道小型光影棋盘在他手心形成。

柳行伸出手，摸了摸秋泠的头发，一如过去一般柔软，他有种强烈的冲动，也是一种本能，在预感到强烈危险时，本能想要将这一股危险掐灭于摇篮中，他从秋泠身上感受到的敌意为真实，他的手稍稍向下，就能掐住这个看起来纤细脆弱的脖子。

不过，不行，沈烟在这里。

柳行道：“原来，作为哥哥想要碰触你的头发，还要得到你的许可？”

秋泠：“……不用的，柳行哥哥可以随意摸。”杠精吗？顿了下，他道：“柳行哥哥，我来治愈你的精神域好吗？”

柳行道：“不用。”他说着，看向沈烟道：“沈烟哥哥，我想沈烟哥哥为我治愈精神域。”

沈烟点头，应了一声好。

秋泠睫毛低垂，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看起来非常伤心。

一位学生立刻道，秋泠的治愈天赋很好，不是柳行不信任他，而是比起他，沈烟与柳行的契合度更好，所以才会拒绝他的。

柳行听在耳中，心里不以为然，确实比起秋泠，沈烟比较适合一些，不过放到过去，他并不会拒绝秋泠，现在就算了。

秋泠吸了吸鼻子，仰头朝着几位学生看了眼，他忽然握住了沈烟的手，沈烟戴着手链的那只手。

秋泠询问：“凶兽还会攻击我们吗？”

室内有短暂的寂静。

大约小片刻后，一位学生回答，学院方面有加强防护，但是凶兽是否还会二次袭击……

这真的不是他们可以确认的。

秋泠道：“我好怕，我怕哥哥逃不掉。”

一位学生道：“不会的，我们会保护……”

秋泠摇了摇头，道：“哥哥体弱，哥哥在神官系没遇到强大的凶兽，如果遇到了，哥哥就逃不掉了。”

众人眉头微皱，他们忽然就想到了一些传闻中被证实的说法，他们说，凶兽分裂体都是沈烟杀的，沈烟可以做到这一步，他真的逃不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