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是孤注一掷了,绝对不能在此时让赫远醒了过来。
即便计划由杀师证道,变成杀妻证道,问题也不大。
“好。”
程沐筠再次推开赫远的手,起身,双腿一软,直接跌进一旁准备好的怀抱中。
“……”
他抬眼瞪赫远,却见对方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本就当如此。
后殿便是沐浴之处,魔修的生活,奢靡无比。赫远虽不在意外物,却也顺手接下这偌大的宫殿。
“沐筠,此后,带你去看几个人。”
接下来,赫远倒是很规矩,除去帮忙外,没有任何小动作。
只是,程沐筠低头看着身上痕迹,道:“把这些痕迹除去。”
赫远的手停下,起身道:“差不多了,不要着凉。”
“……”
程沐筠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衣物之时,动作停了一下。
依旧是熟悉的质地,和他在太玄宗穿的衣物一般无二。
外面依旧是白底蓝纹的道袍,穿着整齐之后,赫远又为程沐筠梳发,整齐地以玉冠束好。
反观赫远自己,到是和肆意的魔修一般打扮,长发随意以玉扣束成一束。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同程沐筠,道:“师尊,这样有没有觉得舒服些?”
程沐筠皱眉道:“不要唤我师尊。”即便此时已不是师徒关系,赫远唤他师尊时,依旧会带来强烈的背德之感。
赫远低声笑了笑,“好,沐筠。”
镜中的两人,一人着黑,一人着白,倒是再不像是师徒模样。
程沐筠目光落在赫远发间的玉扣上,这才发现,同他束发的玉冠是同一款式。
他下意识抬手想取下来,却被赫远一把攥住了手,“这是万年灵玉,我花了很多心思雕的,佩戴身上,可以调养身体,不要取下来好不好?”
他虽没唤师尊,用的却是以往年幼赫远撒娇时的口吻。程沐筠怔愣片刻,放下手,起身,“不是说带我去见什么吗?”
赫远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跟上去道:“是,你跟我来。”
***
程沐筠本以为,如今身为魔尊的赫远,在新婚过后,当是展示他打下的江山之类的举动。
或是同曾经身为师尊的他讲一讲这些年来的苦难和经历,倒是没有想到,赫远带着他,去了魔宫的地牢。
幽暗阴冷,四处皆是血腥之气。
程沐筠有些不适,只是微微一皱眉,赫远便感觉到了。
一股温热的气息包裹过来,即便赫远此时已经是纯然的魔修,彼此之间结契,自也是会让程沐筠觉得舒服不少。
他动了动,还是没有推开赫远揽着他肩膀的手。
走了片刻,赫远停了下来。
隔着巨大的铁制牢门,程沐筠看到后面被锁链穿透琵琶骨,锁在墙上,几乎已经不成人形的魔修。
他有些厌恶,道:“这是什么?”
赫远没回道,而是捏了个决,牢房内的灯火亮了起来。
锁链牵引着那人,垂落的头颅抬起了。
是一张熟悉的脸。
程沐筠曾经看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这般血海深仇。
被锁在墙上的魔修,便是当初暗害程沐筠母亲的那个魔修。她本是程沐筠母亲最信任的友人,却在关键时刻,捅了她一刀。
害死了程沐筠的母亲,也毁掉了程沐筠的道骨。
程沐筠站在外面,看着恨了不知多少年仇人,如同一条死狗般奄奄一息,心中竟是一片平静。
眼前这人,是曾经魔界尊者的女儿,为了镇魔道骨一事,从小养在九州界。她也曾舍命救程沐筠的母亲,这才成了生死之交。
赫远贴近程沐筠的耳边,道:“师尊,我知晓当初你为何对于洛玖的事那般震怒,是弟子错了,弟子太过愚蠢,才会轻信魔修,甚至令你因这事……”
程沐筠颤声打断,“你,你从何得知。”
赫远低声道:“这些事情,一个个魔修问,不说,折磨便是,再不济,可搜魂。”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曾经那些刀口舔血的厮杀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程沐筠却觉出不对,继续问道:“那洛玖呢?”
“洛玖啊。”赫远道,“不知,我将她从太玄宗换了出来,治好了她的伤,以数件魔器了结了她予我的恩,便没在见过她。”
程沐筠听到这里,算是知道究竟哪里不对劲了。为何赫远会对洛玖如此冷淡,最初如幻境的时候,明明是如剧情中那样,不一般的。
“你当初,不是对她,有几分不一样的情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