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即便被砸得头破血流也不能躲,只能跪趴着一声声告饶。
此刻,这位美丽的贵妃宛若夜叉现世,凶恶而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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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寺后院。
高而挺直的绿竹沿着围墙形成了一道绿屏,细长翠绿的竹叶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地上本落了些许枯黄的竹叶,却被院内正在切磋的两人带起的风惊起,像一只只枯叶蝶在空中飞舞。
银灰色的长剑闪烁着寒芒,刺来时裹挟着千钧之势,令人恍惚间以为就要命丧于此。
敖稷丢了剑,一屁股坐在地上,嚷嚷道,“我不比了,我不比了,你说什么我都不比了!”
他头发散乱,脸上青紫了几处地方,一身衣服更是被霜华剑划得破破破烂烂,形容乞丐。
敖夜手腕一转收了剑,下巴微抬,斜倪了地上的人一眼,“那就认输!废物!”
这话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不能忍,更何况是一向嫉恨他的敖稷。
“我永远不会向你认输!等着吧,我迟早有一天要把你踩在脚下!”敖稷爬过去捡了剑,费力直起酸痛的身体,一边大吼一边冲向敖夜。
然而他气势可嘉,实力却不行。人尚未靠近,手中的剑就被敖夜轻而易举地挑飞,落在几丈之外。
敖夜乘胜追击,抬脚朝敖稷的膝盖一踢。
剧痛袭来,敖稷当场跪下,头磕在地上,眼泪抑制不住地掉下来,甚至忍不住小声地痛呼。
此情此情,当真是惨不忍睹。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鼓掌声传来。
佘宴白与叶修筠等人在大昭寺小沙弥的引领下来到了后院。
这鼓掌的自然是佘宴白,他可没忘记敖稷当初在江宁府时对他的冒犯,故而眼下见到他的惨状便十分开心,就差叫好了。
敖夜执剑回头,不禁一怔,“你……你们怎么来了?”
他一身肃杀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霜华剑眨眼间收回剑鞘。若是可以,敖夜甚至想将碍眼的某人一脚踢出围墙外。
“还不是阿娘想来看你。”
许是叶修筠在佘宴白耳边说的次数多了,以致于他心里想的是“娘娘”,脱口而出的却是“阿娘”。
回过神来,佘宴白皱了下眉,紧抿着唇不吭声了。
敖夜心中一喜,近日的颓丧不快皆在这一声阿娘中一扫而空。
他大步过去,握住佘宴白的手,神情温柔,想一吐心中思念又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说,只得暂且忍住。
佘宴白挣了下,没挣开,于是撩起眼帘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不再唐突?
凡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而敖夜沉浸在喜悦中,全然没注意到佘宴白的眼神。
“皇兄,这会日头大,我看咱们还是先进厅内吧。”敖珉小声提醒道,“母后和佘公子的身体不大好,晒久了怕是会不舒服。”
敖夜眼神一冷,瞥了眼敖珉,不愉道,“烦请二皇子以后唤孤太子殿下。”
敖珉脸色一黯,低下头恭敬道,“是,太子殿下。”
叶修筠冷下脸,“娘什么时候教的你对自个的兄弟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势?”
她虽听说过长子不喜养子,但还是头一次亲眼看到敖夜针对敖珉,不免有些生气。不喜归不喜,但在敖珉未做坏事前,敖夜就不能仗势欺人!嘴上也不行!
“儿子知错了,阿娘您消消气。”敖夜怕叶修筠气坏了身体,连忙认错。
叶修筠拉过佘宴白和婉言转身就走,见敖夜跟着,回首怒道,“你陪珉儿一道慢慢走!”
敖夜只得站定,望着他们走远,然后瞥了眼落了他几步的敖珉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跟上。”
敖珉点了下头,拄着手杖努力走快些,生怕惹得敖夜厌烦。
敖夜不喜他,但他却很敬慕这个雷厉风行的兄长,并希望有朝一日也成为他那样强大而无畏的人。
手杖点在地上的声音如一阵急促的雨点,身子一歪一斜地往前快走着,不一会儿敖珉的额上便冒出一颗又以颗豆大的汗珠。
敖夜望着超出他许多步的敖珉,又看了看他有疾的左腿,不禁皱了下眉,“阿娘让我陪你慢慢走,懂吗?”
敖珉身体一僵,随即放慢了速度,低声道,“多谢皇兄体谅。”
敖夜的眉头拧得更狠了,脸色冰冷,但到底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
他们前后脚离开后院,从头到尾没一个人看过跪趴在地上的敖稷一眼。
“呜呜呜,母妃啊,他们都欺负我……”四下无人,敖稷浑身的酸痛便愈发明显,不禁哭嚎出声。
他娇气惯了受不得苦,可这几天却三番两次被敖夜激怒,从而应下与他切磋一事。然而敖夜一个将门之后,轻轻松松便可完虐他,以致于自从来到大昭寺吃睡不好也就罢了,还得天天挨揍。
而迟一步赶来的柳兰烟,望见独子狼狈的模样,心几乎都要碎了。
“稷儿,你怎么成了这样?是谁欺负你了?”柳兰烟扑过去抱住敖稷,心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