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夜抬手阻止了福来,说道,“不用。你去拿瓶金疮药来。”
福来抱着披风,有些不解,“陛下要这个作甚,难不成是哪里受了伤?不然奴才还是去喊御医来吧。”
敖夜眉一皱,纵使此刻天暗,但除非福来是个瞎子,否则怎会看不见他脸上的伤痕?
“孤脸上有伤。”
这下不仅福来愣住了,周遭的宫人们也有些茫然,皆望向敖夜的脸,仔仔细细地瞅了好几遍。
别说伤了,就是连个睡痕都没有。
“可是陛下,您的脸好好的呀,一点伤都没?”福来小心翼翼道,“许是您在梦中受了伤,醒来后误以为现实中脸上也受了伤?”
他身旁的宫人们也齐齐点头,附和着福来的话。
敖夜抿了下唇,若他出现错觉,那他与佘宴白的对话何解,莫非也是一场未醒的梦么?
他又摸了摸脸,一片光滑,确实没有先前摸到的伤痕。
难道真是做梦?
敖夜摸着脸,陷入了深思。
那厢,佘宴白如之前那般从窗缝钻了出去,在上次待过的观赏树上静候敖夜的路过。
敖夜照例去栖凤宫主殿的灵堂祭拜了一番,出来后没走几步便听福来发出熟悉的尖叫。
“有蛇——”
敖夜脚下一顿,侧目而视,对上一双猩红的蛇瞳。不知是否是幻觉,他竟从那小白蛇的眼里看见了一丝不耐烦。
“嘶嘶。”
佘宴白抬起头,细长的尾巴一甩,扫落了枝头上的几片绿叶。
敖夜莫名觉得脸疼。
敖夜把手伸到小白蛇身旁,果然见小白蛇自觉爬了上来。
“看来我终究是与你有缘。”敖夜托着小蛇,重新迈开了脚,低笑道,“宴白与你一样不喜雄黄的味道,等下朝后,便将你送予他如何?”
佘宴白自然不会回答他的话,尾巴在敖夜掌心摩挲几下后便紧紧地缠上他的手腕,尽量让更多地鳞片贴上敖夜的皮肤,以期尽可能多地吸收他体内的力量。
他识海中不冒泡泡了,转而泛起了点点涟漪。某个小崽子对他的识海起了兴趣,肆无忌惮地逛了起来。
“记得,不许再咬人。”敖夜低声警告道,“否则我就命人在皇城外撒上雄黄粉,教你再也进不来。”
闻言,佘宴白瞪了他一眼,尾巴尖扬起。
啪——
抽了敖夜的手腕一下。
明明是条不过巴掌大的小蛇,抽人的力气却不小,这一下疼得敖夜不禁皱了下眉。
“也不许抽人!”
佘宴白懒得搭理敖夜,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腕上睡起了回笼觉。
不过没睡一会,佘宴白就醒了。
无他,某个胆肥了的小崽子竟然钻到他识海深处,还差点看到了他的记忆。
“佘夙眠!”佘宴白在识海中厉声道。
小崽子吓了一跳,立即滚回原处,乖乖地不敢动了。过了会,等佘宴白不再注意他了。小崽子便偷偷回忆起自己不小心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巨兽,金色的!特别好看!
敖夜一路走一路思索着该如何调.教这条小蛇,等快到金銮殿时,他对福来道,“你这几日找个本领高的蛇倌入宫,孤有事需要他做。”
福来看了看他腕上的小蛇,郑重地点了点头。
佘宴白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道若是敖夜真敢,到时候一定先教他知道自己的厉害。
朝上。
在敖夜的授意下,福来扯着嗓子喊道,“有事者奏闻,无事退朝——”
一世家出身的文官出列,欠了欠身,恭敬道,“陛下,臣听闻柳氏一族皆已伏诛,想来柳氏谋逆与通敌叛国一案算是了结了吧?”
敖夜定定地看了那人一会儿,直看得他额上冒出冷汗,才道,“罪人已死,此案已结。”
但其他人,来日方长。
无论是此前阿宁爹爹的那两本册子,还是后来孟天河从柳氏一族搜出的东西,都表面这朝堂上下犯了死罪的不止区区一个柳氏。
有了敖夜的这句话,那些与柳氏有往来的大臣们暂且安了心。
“诸位爱卿,哪位还有事?”敖夜淡淡道。
百官们互相看了看,忽然礼部走出一人,高声道,“陛下此前所言,登基大典一概从简,我部商讨后已有了大致的筹划。故而还请陛下与钦天监尽快择定吉日,以便我部采买并准备大典所需之物。”
敖夜沉思片刻后道,“挑个孝期后最近的良辰吉日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