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2)

“乖,眠眠,就告诉阿爹吧。”敖夜不禁用上了亲昵的称呼,指腹一下下地抚摸着小蛇崽背部的鳞片。

佘宴白往后一靠倚在石壁上,双手抱胸,支棱起一条腿,好整以暇地望着对面的两父子。

眠眠身子一僵,金眸里佯装的冷酷渐渐散去。两个父亲里,佘宴白这个爹爹就在他身旁,他能看到亲近到,纵使有过分别,但到底是相处了不少光阴。而敖夜这个阿爹则不同,这一百多年间,一人一蛋之间的接触屈指可数,若非眠眠记性好,恐怕早就把他忘在了脑后。

这会敖夜的态度先软了下来,又用很温柔的声音哄着他,眠眠抵抗不了,顿时便心软了。

“阿爹!”冷酷蛇崽又变成了佘宴白分外熟悉的小甜崽,喊人时又软又甜,便是再苦的心也会被甜化。

先是低下头讨好地舔了舔自个刚刚咬破的手背,见伤口开始愈合,眠眠才放了心。然后顺着敖夜的手臂一溜烟窜到他的脖颈处,熟练地圈住,小脑袋贴在他的侧脸上开心地蹭来蹭去。

金灿灿的眸子一直仰望着上方既熟悉又陌生的阿爹,明明很久很久未曾见过,但眠眠对他的感情却只比对佘宴白的少一丁点儿。

小蛇崽的情绪不加掩饰,开心、激动与思念等皆浮现出来,在金眸里清晰可见。

明明是条巴掌大的小蛇,望着人时,却常常令人以为他在望着他的全世界——满眼都是热烈的喜欢。

敖夜一颗冷硬的心瞬间变得酸软,若非意志力强大,怕是已经当着佘宴白的面热泪盈眶了。

这一声“阿爹”,足以说明许多事,教敖夜一时间感慨万千。

“阿爹你怎么才出现啊,你不知道,眠眠可想你了,爹爹也很想很想阿爹……”亲近过后,小蛇崽用脑袋撞了撞敖夜的头,小声说道,“阿爹一出现就掐爹爹,以后不许了哦,不然眠眠还要咬阿爹,眠眠得保护爹爹,谁都不能欺负爹爹,阿爹不可以,眠眠也不可以,都不可以……”

小蛇崽凑在耳畔叭叭叭个不停,又是抱怨,又是警告,可敖夜却不觉得厌烦,反而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或点头附和或赞赏一二,“都是阿爹的错,以后不会了,眠眠真棒,眠眠说得对,都听眠眠的……”

先前敖夜还说佘宴白与眠眠父慈子孝,这会就轮到他自个了。

佘宴白静静地望着敖夜与眠眠,当爹的温柔宠溺,恨不得把新鲜出炉的儿子捧在手心里,可谓是百依百顺。而当儿子的看似傲娇,实则面对期盼已久的阿爹很是害羞,强硬之下是抑制不住的喜欢与亲近。

佘宴白勾起唇角,也不出声打扰他们,直到小蛇崽因为一直被亲爹恭维而越说越起兴,颇有要说到天荒地老的架势时,他才轻咳一声,提醒两人。

“咳……”

眠眠一呆,想起爹爹还在一旁呢,顿时担忧了起来,生怕爹爹以为自己喜新厌旧不爱他了。

不作犹豫,小蛇崽果断抛弃了敖夜,纵身一跃奔向了佘宴白,嘴里还保证道,“眠眠最爱的永远是爹爹!”

“真的假的啊?”佘宴白接住小蛇崽,笑吟吟道,“我看你很喜欢你阿爹嘛,都把爹爹给忘在了一边。”

“真真的!”眠眠大声道,“不信爹爹问阿爹!”

未料敖夜却道,“嗯,阿爹也最爱你爹爹。

闻言,眠眠愣了一下,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的样子,但一时又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不对。

佘宴白悄悄地瞪了敖夜一眼,示意他眠眠还在呢,别乱说话。

敖夜含笑望着他,点了点头。

佘宴白微微皱了下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敖夜日后会成为纵容孩子的“慈母”,而一个家里,亦不能少了管教孩子的“严父”。现下看来,这个角色只能由他担任了——眠眠的小身板一抖,仰头望了望爹爹,莫名觉得他的脸色严肃了些。

敖夜凑过来,令佘宴白倚在他怀里,唇贴在他耳畔却传音道,“阿白,你是何时有的眠眠?是迎神节醉酒在重华殿的那次,还是随阿娘去大昭寺看望我于僧房的那次,又或者是你离开那夜刻意勾引我的那次,嗯?”

佘宴白的手落在眠眠的脑袋上盖着他的眼睛,免得小蛇崽不慎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然后才转过头狠狠地瞪着敖夜,不满地传音道,“怎么,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吃亏了,说得如此清楚是要与我算账不成?”

瞧着佘宴白双颊悄然晕开的红色,敖夜哑然失笑,“怎会?”

“呵,怎么不说眠眠是我与旁人生的孩子了?”佘宴白一想到敖夜先前的胡言乱语便气恼不已,若他真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早就后宫三千、夜夜笙歌了,哪儿还有他的事。

“是我的不对,你莫生气。”敖夜知错就改,诚恳道歉,“我只是怕会出现比我更好的人,使你一时忘了我。”

“哪儿还有你这样的人,不如你告诉我?”佘宴白轻嗤一声,“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只遇见你一个,更别提比你更好的人了。”

敖夜眼睛一亮,唇角略微上扬,低声道,“没了,天上地下、过去未来,都只有我一个。”

“臭不要脸的。”佘宴白啐骂道,“别的凡人来上界后都是在修行,唯你,怕不是修的脸皮?瞧着竟比东秦的城墙还厚上几寸。”

被骂了,敖夜也不生气,只静静地笑望着佘宴白。

见他这样,佘宴白无奈地摇摇头,叹道,“先前你疯便疯了,好歹人还是聪明的,怎么这会看着却像傻了一样?”

“我只是太高兴了而已。”敖夜为自己辩白了一句,随后认真道,“阿白,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

佘宴白偏过头躲开敖夜炽热的目光,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便道,“大约是重华殿那次。”

那时他借着醉酒对敖夜步步紧逼,未尝没有存了利用之心,哪料到他对自己的心意还未明了,肚子里倒先揣了敖夜的小蛇崽。

敖夜垂眸凝视着佘宴白的腹部,脑海中回忆起过往的一幕幕,犹记得他脸贴在佘宴白腹部时曾感受到的撞击,应当就是眠眠弄出的动静。后来老姜头为佘宴白诊出喜脉,想来也是真的,只可惜他当时只以为是一场空欢喜,凭白失落了许久。

“真好,原来你有眠眠的时候,我还曾陪伴过你们父子一段时间,也不算留有遗憾了。”敖夜伸手穿过佘宴白的腋下,温热的手摸上他的腹部,嘴上说着没有遗憾,但眼中的失落却没藏好。

“只可惜未能亲眼看见眠眠破壳的那一刻。”

“小蛇崽破壳有什么稀奇的,你若是想见识见识,改天我去找一枚快破壳的蛇蛋让你好好地瞧一瞧,如何?”佘宴白把捧着眠眠的手往下一压,免得敖夜放在他腹部的手摸着摸着就不规矩了。

他只当敖夜还处于情绪不稳定的阶段,哪想到眠眠的那一咬令他彻底清醒了,只是不知敖夜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忘了告知他。

“错过了便罢了,若是阿白真想弥补我的遗憾,不如回头与我再生一个?这一回我定时刻陪在你们父子身边寸步不离,”敖夜的笑容里多了丝促狭的意味,眼中却多了不似玩笑的期待。

佘宴白脸上起了红霞,不由得嗔怒道,“要生你生!你当生个小蛇崽是件简单的事?”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羞耻的事,佘宴白脸上的红晕渐渐蔓延到耳朵和脖颈,凡是露出衣裳外的雪白肌肤皆红透了,宛若一枚熟透了的果子。

敖夜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眉头皱起,“女子孕育尚且艰难,何况你一个男子,怕是会更加辛苦。怪我说错了话,我们有眠眠一个小蛇崽就够了。”

说罢,他低下头,满怀爱怜地吻上近在咫尺的红唇。

佘宴白快被敖夜气死了,嘴一张想让他收敛几分,反倒被趁虚而入,占去了天大的便宜。

幸而敖夜还记着儿子还在一旁,不敢太过分,只稍稍解了馋便后退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