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说,“阿瑜的王位是因为你丢了的,你的性命也是阿瑜替你救回来的,你若是知恩图报,该知道怎么做吧?”

她茫然地点下了头,为着待她那样好的姬温瑜,也为着他救了她,她是亏欠他的。

能够活着的人,怎么会选择死?她虽不敢标榜自己是聪明人,但怎样去选,她还是知道的。

她选择“生”,当下的生。

而当她择了“生”的时候,她心里明白,贵人给她留的是一条绝路。

她早就服了贵人给她的令蓝花。令蓝花之毒,是杨郡薄氏的慢性毒药,贵人的手里才有解药,定期一解,否则毒发,苦不堪言。

她知道,贵人是怕她不听话。

不过,苟且偷生嘛,自然是需要一些屈就的,她肯去屈就。

第7章 夜半1

蟹黄酥吃得很快,她手指戳了戳油纸,没有摸到下一块,才颇为遗憾地唉声叹气了一番,心想着贵的东西总是用得这样快,琳琅馆的胭脂是这样,碧月阁的漆金墨是这样,四明坊的蟹黄酥也是这样。

她把四明坊出品的精致油纸对折再对折,折成边边角角对齐的小小方块以后,才丢进了屋子里的纸篓。

她托着腮发了一会呆,想着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去流云榭练舞了,便起身将佩剑寻了来,拿五钱银子二十张的雪纹纸轻轻擦拭着剑身,她捏着雪纹纸的时候有些肉疼。但回想起来自己上次趁着明雪坊大促叫觅秀一掷一两银子买了六十张雪纹纸可以用个一年以后,肉疼感似略微减轻。

这流云榭、抱棠苑、澄熙堂三点一线的生活她过得还算是很快活的,也乐于这样的循规蹈矩,何况在这里偶尔还可以大方一把,享受烧一烧钱的快感。

她来钱的主要途径是替京郊的大慈恩寺抄经书。

三年前她折了手腕,恰好是右手,本以为此生再也无法提笔握剑,谁知平昌侯姬温瑜神通广大替她延请了晋北的一位游方神医治伤。她对平昌侯心底的爱重感激又增了一分。

神医说恢复期间可以适当活动活动手腕,她便择了练字一道。

那一日起了潇潇疏雨,也是十月深秋,门口几盆金盏菊开得正好,姬温瑜匆匆从门外打起珠帘进来,珠帘咣当咣当地响,他身上月白锦袍湿了大半,却是欢喜地唤她,对她道:“你猜我带了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