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低下乌溜溜的眼睛,摇了摇头:“没用的,开了多少药都没用。”
她抱紧膝盖,心下茫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觅秀,你真好啊。”
觅秀秀眉紧拧:“姑娘说的什么话!”她轻放下雀羽青帘子,隔着帘子说:“姑娘歇歇,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小宛咬着嘴唇,点点头,也不知道觅秀有没有看到。她在床帏里叹息了一声,缩进了被窝,仰头看着沉香拔步床顶,雀青帐上绣的并蒂莲花。
那一天她做了一个梦。
可那个梦不算真切。
白茫茫的大雪,白茫茫的天地,她站在一处回廊里,回廊宁静无人,她打起门口挂着的一副破了一角的蓝花布帘子,怀里好像还揣着什么东西。
她好似是带着万分的欢喜进去的。
她喊着,白天,白天,我终于买到药了,……
有缥缈的声音回应着她:小宛,你来了?
她给谁去掖了被角,又给谁去擦了擦手。接着,她去熬药,熬药的时候昏昏沉沉的,差点把蒲扇点着了。
小宛好像清楚知道原因,是她昨夜去给几个大老爷跳舞,跳了一宿才挣得了赏钱,太困倦了。
白茫茫的大雪落下来,画面的颜色飞速褪去成了灰色湮灭,光芒一闪,她不知站在了哪里,但是耳边有秋蝉聒噪地鸣叫。
还有冷淡的,不带一丝动容的缥缈的声音——“这个世上,所有成大业者,势必要放弃许多。”
一柄剑毫不犹豫地就刺进她的身体。
她吓得惊醒,高声叫道:“救命——”
她坐直身子,觅秀已经跑进来,忙不迭掀了帘子。雀青帘撒在锦被上乱糟糟的一大片。
她抱着胳膊,还没有从噩梦里脱开。觅秀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脊背,耐心哄她:“姑娘做噩梦了,没事,都是梦,没事的。”
小宛的膝盖蜷缩起来,把头埋在膝盖之间,乖巧地点了点头,“嗯……”
剑刃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心口,她后怕地抚了抚,摸到结痂已快消去的疤痕的时候,泛起细密的痛楚。好像它在提醒着她,不要忘记旧事,不要重蹈覆辙。
可是,她再也记不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