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色一白,不知想到了什么, 眼下登时淌下两行泪来,扑通一声跪下:“夫人!求夫人饶了奴婢!”
谢九霄理了理鬓发, 轻笑起来:“怕什么,璧荷,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璧荷的瞳孔骤缩, 只余下摇头。
酒水痕渍很快被打扫干净。
远远看到那对青年男女上了八楼, 眉目妖娆鬓发如云的女子转身进了房间, 悠然落座, 执着云扇轻摇了两下, 笑着叹了口气。
一边伺候的并非璧荷,而另是个眉目清秀的女子:“夫人, 世人传陛下与凝光夫人情深似海, 先时奴婢并不信, 可今夜一观, 却是信了。”
哪知谢九霄斟了杯酒,淡哂道:“‘一往情深’?”
说着,饮尽杯中酒,“一往情深的话,为什么不娶她为妻?别说是薄家一个表姑娘,就算是贩夫走卒的女儿,陛下要立为王后,谁敢多嘴一句话?”
侍女哑口无言。
谢九霄又轻笑说:“就算是陈序那个混蛋,还不是想着娶那贱人为妻?”
侍女诺诺道:“……也许又没那么情深?”
谢九霄的目光幽远起来:“我原也像你一样以为。”但今夜璧荷的事,却让她发现一点端倪——或许,她谢家还有别的路能走?
璧荷在她身边潜伏这么久,她都没有察觉她竟然是薄家的细作——今夜她贸贸然去天字号房,是要与谁接头?不言而喻。
晋国王室衰微,就凭姬昼一人之力,又岂能真的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与其要谢家跟他一起沉船,不如另觅出路。
如今谢沉还好好地坐在中尉位子上呢,黎河五万兵马也掌在她手里,若是跟薄太后他们合作……那么……
弑君?还是挟君以令?
谢九霄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却听侍女禀报:“夫人,少主跟前伺候的人求见。”
——
室内灯火融融,净室里更是水汽蒙蒙,蒸腾的白雾叫小宛什么也看不到了。
净室里是一方六尺见方的池子,可以进去泡澡。小宛刚刚大哭一场,身上没什么力气,颤颤巍巍解了衣裳,下了浴池。
温暖的水流漫过身躯,小宛把头倚在岸枕上,发出满意的喟叹声,脑袋空空地闭上眼。
实在是太累了,这两天她跟个陀螺似的连轴转,高度紧张,现下终于能得一点休憩时光,困意袭上心头,就那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