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如山看着陛下朱砂笔又划拉下已阅,批复着什么什么,他自己看了都嫌头疼。“奴婢觉得是夫人心牵陛下。”

白袍青年未置一词,提笔又批了几本奏折,折子堆得小山似的,渐渐也平了下去。

他揉了揉眉心,撑着额角,齐如山望着他,知道陛下近日太过劳累,精神不济,劝道:“陛下早些歇息罢。”

他“唔”了一声,说:“知道了。再上杯浓茶来。”

齐如山可劝不动他,心里默默心疼了一番御书房的蜡烛,出了门去沏茶,端着浓茶回来时,忽然在转角碰上位红衣美人。

美人眉目焦灼,但声音依旧温柔清甜:“齐公公,陛下还在忙么?”

齐如山吓了一跳,及时反应过来,点头哈腰堆笑一条龙后说:“夜深了,夫人怎么还没走?”

小宛心里一怔:齐如山请她去衡无阁的意思不是叫她等,而是叫她走?

她说:“我……没呢,就想过来看看的。”

齐如山感慨夫人还挺有毅力,但方才陛下又说什么“事出反常必有妖”,难道是指现下夫人变成了女妖?

小宛不知道齐如山心里滑稽想法,又看了看他,说:“那我现在能进去么?”

齐如山别无他法,但依然记得陛下的话,想也不会是什么大事,就说:“自然可以。”

小宛展颜,笑着接过齐如山手里的浓茶,却皱了皱眉:“这么浓的茶,喝了睡不着的。”

齐如山说:“这是陛下吩咐的。”

小宛撅了噘嘴:“换成牛乳吧。待会儿我得去劝劝陛下,哪能这样由着性子胡来。对了,齐公公有没有给陛下添件衣裳,晚间我都觉得比白日冷了点……”

齐如山忽然产生一种感觉,觉得夫人很宠陛下。

齐如山是大总管不错,可主要功能还是迎来送往,这照顾陛下的事情哪能做到那么细致。何况他们御书房里的人,都是糙汉,陛下自己料理自己都比他做得好呢。

她进去后,白衣青年撑着额角,微阖双眼,静若玉雕。

参差的烛光披覆在他白皙容颜上,眼睫隐在一片阴影里,整个人都仿佛格外脆弱纤美。

墨一样的长发落在雪白衣袍上,像万股流瀑。

她轻手轻脚地捏着杯子绕到他的身后,折子已经合起,朱砂笔搁在冰裂纹笔山,她将杯子放下,大约闻到声息,迷蒙里他说了句“放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