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得及擦擦眼睛看看周围情况,就又沉了下去。没有学过凫水的人,每个稍微的扰动几乎都能叫他们覆灭在水中。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亦不知自己是死还是活。她只知道把手伸在水面,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他看到她,可以救救她。

她没有什么想要的,只想要活着,可是就连这样微小的心愿,竟然也这么难。

茫然将死的心绪里,万万千千缕交织中,她想到,好运气似乎从未眷顾她,她遭遇危险的时刻,他似乎也从未救过她。

她还能想到这个。在万千繁杂里她自嘲一笑,大约,这回还是要靠自己。

可此刻,是这样接近死亡,她几乎能察觉光在消逝,声在消弭,色在消褪。不知在怎样的情景里,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终于,水下看似漫长的时间里,有一只手拉住她的手,拉着她离开这死亡深渊。

她不知是谁。

等她终于爬上岸时,才发觉,救她的竟然是……平昌侯。

至于自己有多狼狈,那连想象都是一种残忍,她跌跪在地上,也顾不得雪多深,手腕上的伤口被泡化,血又迅速地染红了雪地。

“小宛,小宛——”

姬温瑜拍着她的背,她朝雪地里虚弱地吐出好几口冰水。捡回来一条命已经不错,她感慨上天有好生之德,来日她要去抄经还愿。

原来姬温瑜一直没有走,远远望见她竟然落了水后,连忙赶过来。

她嗓子被冰水浸泡,已哑得说不出什么话,勉强发音,也格外嘶哑难听。

她想说她没有事,想说谢谢三公子,脸上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微笑,却在这时,面前停下一双锦白的靴子。空气中大约有冷冽的松檀气息,她现在唯有想象。

她其实不大听得清他们说话,或许是冰水堵塞在了耳朵里,她只能勉强辨认他们的口型。

就像姬温瑜是那么温柔地唤着她“小宛”,就像此时姬昼只是淡漠地看着她,居高临下,眼中连一丝关切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