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宽慰自己, 你还活着这就很好,俗事太多,都是身外事,不必计较。你还有屋子能住,有人给你治病,不愁吃穿,这就够了。

足够了。人不要太贪心,贪心的人总是什么也得不到的。

她展颜一笑,是自嘲地笑。“……好。”

眼底的希冀却逐渐褪色。

她忽然想到了三年前那个死去的姑娘。不知道她死去时,心里在想什么。是绝望么,还是释然,释然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令人绝望的尘世。

她盯着并蒂莲花,莲花绣得精致,并蒂莲本是极好的寓意。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脸颊,瘦削雪白的小脸了无生气。

就连笑也是这么平淡,淡得仿佛尘世不值得牵挂。

前些日子她并不是这样的,那时她的眼里有明灭不定的光彩,秋水般潋滟,落霞般绚烂。

——

仲冬时节,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雪霁初晴,大抵梅花已经盛放。她落水后身子虚弱得厉害,寻音每每见到,几乎都要红了眼圈。

她腕上也添了道狰狞伤疤,雪砂膏涂了两小瓶都没能彻底消掉痕迹。

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床上躺着,冰水呛了太多,时常咳嗽得几乎要咳出血,好在还没有。只是日渐消瘦下去。

不过,幸好那一日她终于把赵洪的事情提了,他没有犹豫地就答应了,大抵因为她肯替宫拂衣认下这桩错。

她心里没有起波澜,也没有得逞的喜悦,有的只是长久的空寂。

管太医说她宜静养,她便将此奉为圭臬,整个霜月里她都没有再出门了。

宁嬷嬷上门来看她时,她倚着床头绣手帕。

素白手帕上朱砂梅似血,点点绽开,她剧烈咳嗽了几声,宁嬷嬷矮身坐在床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说:“夫人怎地也不出门瞧瞧了,御花园的梅花全已开放。”

她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宁嬷嬷苍老含笑的面庞,苦涩地笑了笑:“嬷嬷,太医说我吹不得风,所以没有出去。太后近日安否?”

宁嬷嬷从袖中拿出一只岫玉小瓷瓶,塞到她手心里说:“这是今冬的解药,夫人好生安歇。三公子托老身给夫人带了些补养的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