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立在低台之下的姬温瑜, 怔怔望着台上的两个人。
他的心中纵然有一千一万种失落怅然,也知道如今她是他王兄的女人,她所做一切, 名义上无可厚非。她身上是玲珑纱,是他的封地所贡,她是特意穿上这身衣裙, 给王兄跳舞的么?
他得到玲珑纱时,便在想,她一定会喜欢——事实证明她的确喜欢,却是为了别人穿上它。
小宛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 是只有报恩, ……?
他颤着后退了一步。
宁嬷嬷劝他劝得不错。
她的心里只有报恩,她不肯欠他什么, 所以竭力要帮他——那并不是出于喜欢。喜欢的话,一定会体贴入微, 关怀他的每一分情绪,可是他不曾感到过。
她只是觉得欠了他就要还给他而已。
那个除夕的后半夜里,他们去做了什么他已无从知晓, 只是他回到了寝殿, 在空寂的殿中饮了许多酒, 醉色朦胧里, 他仿佛又望见了那个白衣倾城的姑娘。
当年她也是这样跳了一支舞, 令他情根深种。
深夜里,幽蓝的天光从格子窗里照进来, 他捏着金樽玉盏, 模糊里想到, 她若是知道了当年的事……那么, 一定就不会再……
——
沧海殿飞檐覆雪,庭中积雪深深,姬昼抱着已醉得不省人事的小宛进了房间。
高几上早已点了一支红烛,红烛熊熊燃烧着。
他将她安放在软榻上。
她在醉中依然乖乖的,只是睁着乌黑的眼睛,疑惑地看着周围:“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不是在……”
雪云低压,半夜里烈风紧号。
他在软榻另一侧坐下,撑着小桌,单手支颐,神色莫辨地静静望着她。
小宛像是在醉中又突然记得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我要……要……”
他望着她,嗓音也一如既往的沉静:“要什么?”
他便瞧见她狡黠一笑,愣了愣,她居然有一天能用得上“狡黠”这个词。
“要陪你一起守岁。”她傻笑了一下,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更加不明。
她跌跌撞撞地从软榻上站起来,跑到了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样东西,又蹬蹬跑回来,拉过他的手,将什么东西塞到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