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端正认真,不像玩笑,顿了片刻,说:“姑娘是嫌弃在下一贫如洗么?”她连忙摇头。
“那……这里是哪里?”
她犹疑着看向他,嗫嚅说:“花夜楼的后院。”
果然见他眼眸睁大了些,但仅是片刻,“姑娘虽沦落风尘,那也不碍。”
她想,世人对青楼女子大多只是抱着亵玩的态度,却没有听说有几个男子肯聘娶青楼女子为妻子。她虽然不是楼里的姑娘,但实打实是楼里的打杂的姑娘,大抵也是一样。
但是她娘亲临去时拉着她的手说过,她的爹爹是盖世的英雄,她也不要含糊地过了此生,她一定要找一个肯娶她为妻子的人,否则不如不嫁。她对娘亲的话,一向很听从。
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男子,提出的娶妻之语,她只当是他烧糊涂了说的糊涂话。她摇摇头,说:“我不介意肌肤之亲的,我只是想要救你,我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公子,你不必这般客气。……”
他说:“我既然看了姑娘的身子,若不负责,不是君子所为。”
君子。她朦朦胧胧地想起那些院里的姑娘们也提过这个词,大抵是形容男子多么温和美好的词,她不甚明白。
她在这后院里勤勤恳恳只知道干活,对于人情世故总是反应迟钝,她们管她叫笨丫头。又因为她这张脸,她们也会叫她丑八怪。
这个少年愿意娶她,她问他:“我长得很丑,而且很笨。这也没有关系么?”
他勾起来温和的一道笑意,弧度刚刚好,像上弦月一样动人。他说:“没有关系。”
她年纪小,又没有多经历世事,长这样大头一次遭遇这样的事情,一时茫然无措,半晌,她说:“那你……那你……”她也不知她要说什么。
只是蓦然间听到少年略沙哑的嗓音笑了笑:“我怎样?”
她纠结了良久,终于讷讷说:“你不要骗我。”
她直觉此时应该像院里的姑娘们那样,拉着客人的手,软磨硬泡要他们发下海枯石烂地裂天崩天打五雷轰的誓言,但是她最终还是只是说了一句“你不要骗我”。
“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叶,叶子的叶。叶小宛。就是,那个宛。”她伸手,在他递出的掌心歪歪扭扭写了个字,她不会写大名叶琬,只模糊记得好像是这样写,写下来时实已少了个玉字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