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昼略抬起眼,听到外头有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名玄衣侍卫匆匆站在廊下,急道:“陛下,郁云求见——”

他的笔一顿,道:“进来。”

郁云跨进门中,三两步到了龙案前,单膝跪下,呈上一份密报。齐如山眼尖地发现,他几乎连手都在颤抖。

郁云揭开密报,念道:“五月廿一戌时已至晋南,过密林遇瘴气,天气炎热,夫人昏迷未醒,就近就医,诊有喜脉。属下恭请陛下示下。”

剩下的话在他听来已经全都模糊不清。胸中激荡,甚至不知当作何感想。

齐如山一听,眼前一亮,立即道:“陛下,夫人有喜,这不宜再舟车劳顿,以免伤了王嗣。依奴婢看,看在王嗣的份上,陛下先将夫人接回来,……”

他却收了微妙的笑意,淡淡说:“金口玉言,如何能朝令夕改。”

齐如山心道有戏,说:“陛下,这朝令夕改虽然不能,祖宗却有先例可循,世子降生,大赦天下。”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说:“竟有这样的先例?”沉默了一阵,齐如山悄悄看去,却觉得他眉梢上都染着些喜色。

他心想,陛下就是嘴硬,心里指不定孩子名字都起好了,偏偏还要这样装。就是太能装,总不肯低头,才闹到今日的局面。现下好了,夫人既然有了孩子,那,回来也是指日可待的,但愿夫人回来时,陛下能放下身段好好哄哄,可别再作死了。

那件事,他虽觉得夫人有错,但是那日陛下一番话也是把夫人伤得太狠,这搁谁身上,大约都要觉得委屈难过。

姬昼抬起手揉了揉眉心,趁着这空隙嘴角勾了勾,转眼便消失,移开手时,又恢复成原本冷清的模样。

他看着郁云,道:“过一阵再说罢。”

他的气还没消呢。

齐如山暗道这就是松口了的意思,想必过三四天他再劝一劝,说说夫人的好,多添油加醋,早日把夫人接回来,他们底下人才不至于每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他几乎都想好了从哪里开始说起。

次日,他伺候陛下穿衣时,说:“这是夫人先前绣的腰带,说见陛下先前那条已经毛了边,叫奴婢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