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呆哭了半天,撑起小小身子回过半个头,看到娘亲在灯下一副沉思的模样,他忍不住,说:“娘亲,我也想要一个爹爹。”

小宛怔了一怔。

转瞬她看了一眼这孩子哭得泪人一样的小脸,手指间有些使不上力气,她捏着袖间的素帕,说:“小呆,……”

她这时明白,这孩子鬼灵精的,大抵已经猜得到谁是他亲生的父亲。

她不知要怎么告诉他,他希冀的那个爹爹当初怎么狠心抛弃了他们俩。

她的身子微微后靠,灯花在桌上噼啪地爆开,她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小呆,你还小,你不明白。”

小呆每天晚上亥时初刻就要睡觉,睡前还念念不忘地在注视着床头那只坏掉的飞窜天,闭上眼后小宛还听见他在念叨着,小嘴微张,也不知道是在叫“飞窜天”还是叫“爹爹”。

她坐到半夜仍没有去睡,哥哥今晚还没回来,她睡不着。

江士官说:“殿下去歇息罢?赵王遣人送了些助眠的熏香,殿下要用么?”

她摇摇头,心想不知道赵王会不会修小呆的飞窜天,能不能打十几个水漂。

她坐着发了半晌的呆,红烛就要燃尽,以为能等到哥哥回来,没想到的是等到了一件劲爆的消息。

“你说……晋王跟人打架?”

她莫名觉得这很耳熟,一想就想起来下午小呆也差点跟人打起来。现实总是这样散发着诡异的好笑感,她觉得笑出来不大好,但没有忍住,笑了两下。

士官面带八卦说:“晋王殿下与天子近臣在大殿上对质,晋王殿下说诸全先生三年前觊觎他的夫人,大放厥词,委实可恶。殿下,听说他的夫人已经死去很多年了。”

小宛心中蓦然回忆起当年那场盛宴的景象。也似明镜蒙了尘埃。

诸全当时在宴上说的什么,她没有刻意记住,在她看来那都无关痛痒,现在就更加没有关系了——只是她倒有些意外,姬昼还要翻起旧事是做什么?总不会是这时候特意做给她看的吧?

她虽然笨一点,猜不到他们这些人深沉的心思,却也再不能简单地看待他们一举一动,那其后必然有所谓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