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堂哥倚在门框上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觉得他堂哥比他还要心大,不由说:“昨日一早陛下便出去了, 那边派人来问, 我虽称说陛下病了不宜见客, 但若是那位真要过来看怎么办?”
谢沉微妙地笑了笑, 看着谢岸, 说:“你还是适合带兵,不适合玩弄权术。”
谢岸满头黑线。
谢沉说:“太子避居钤南行宫已经多年, 那边说他近来快要不行了, 这四十多位王子里, 六王子威望甚高, 兵权在握,若他逼宫,有七成把握可以成事。你瞧着天子他老糊涂了,其实不然,他自然晓得他那老六的心思。”
谢岸说:“那咱们……?”
“天子正卿,号令诸侯,这么一块大肥肉谁不想要?但若是由这老天子来选择,可轮不到咱们。”
谢岸仍然皱眉,大抵还是不解,谢沉抚了抚额,终于直接说道:“这两日六王子来探咱们的口风,你少说就行。他们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隔岸观火即是。”
谢岸正在琢磨,门前风雨如骤,他望到茫茫雨幕里一道素白的影子转进门中。他和几个内官连忙迎过去,那道白衣人影却终于似支持不住般,昏了过去,倒在茫茫大雨之中。
他把这白衣青年背到寝殿,一路血腥浓重,被雨打散。
他的肩头的伤口崩裂,把白衣裳染得通红,眉头还在紧蹙。
谢岸心里感叹了一声,这次六王子再派人来,他也不算说谎,——这回陛下是真的病了。
姬昼这一昏就是高烧不退。
寝殿里,仅谢沉谢岸和齐如山在,请了太医过来看诊。太医搭完了脉,又望着昏迷中的青年的面容,说:“晋王殿下淋了雨染了风寒,先时伤口也恶化,加之郁结于心,病情不容乐观。”
谢沉心中感慨,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找到了夫人,却找不回她,堂堂八尺男儿,竟然沦成这般模样。他不禁担心,这要是陛下薨在钤京可如何是好,他们立哪位宗室子弟为王好。
他不禁又想到,陛下跟夫人是有个儿子的,那么届时还得想法子把公子从昭国抢回来——由此他联想到了一大串烦心事,烦心得在一边坐着喝起冷茶。
太医给伤口上了药,嘱咐他们这几日务必小心看顾,又开了一服药内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