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刹那间寂静。

耳边传来了风声雨声,还有近在咫尺、甚至近在耳边的压抑的呼吸。

她还没有站稳,忽地一双手扶住她的腰,她下意识用手握紧他的肩膀,目光上仰,就看到他低垂的眼睫沾满晶亮的水珠,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

从那整幅雨水宣泄间,他的嘴角一丝猩红顺着雨水弥散,滴答,滴答。

她惊异的目光便也顺着那丝血红,逐渐地落在他胸膛前的白衣——但是它已不是白衣,一大片一大片的血色,在雪白衣裳上盛开成妖艳的红莲花。

将之晕染得艳丽而哀伤。

也是这时,她惊得就要松手,但握住她的腰的一只手猛然环住她的背脊,将她轻轻一带即与他完全贴合,怀抱冰凉,血腥味因这场大雨弥漫,刺激她的鼻息,令人皱眉。唯独他的心跳,令她觉得——他还活着。

她的下巴抵住他的肩头,视线便能望见在他身后沉阴公主双手握着剑柄,呆在原地。

剑柄在她的手里,剑尖没入他的后背。

她瞳孔骤缩,张了张嘴,仿佛感同身受剑穿了身时,剧烈的迸发的痛楚。

他的手还胡乱地在她背上轻抚,缓缓腾到了她的肩颈和脸颊,她的眼里尚且映着沉阴公主握剑穿刺了他的后心的画面,忽然眼前探上一只手,将她的眼睛捂住:“别怕,……。我在。”

有些时候,当你无法想象是怎样一种痛楚时,或许只有切身经历过,才能够真正地感同身受。

他在一阵一阵剧痛里,依稀地想到了什么。

原来一剑穿心是这样痛的。

痛到麻木,已经再说不出什么话来,但在齿舌打颤间,她还是听到他微弱但温柔地唤她,“小、宛……。”

她张了张嘴,声音哑得厉害,几乎湮没在茫茫大雨里,她说:“我……”可是她不知说什么,她好像又陷入了茫然。

她才发觉她可以动弹可以说话了,想来是药效已经过去,她心底有无数思绪像春日野草般疯长,对与错已经无法分明,爱与恨似也纠缠不休,今时今日的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慌地后退了一步,从他的怀抱里逃脱,大约是服毒和受伤的缘故,他没有能拦住她,看着她退了一步又一步,眼眸里慌忙无措地,逃到叶琅的身侧。

瓢泼的大雨似形成他们之间天然的幕隔,他便望着她小兔一样缩在她的哥哥的手边,垂着眼,连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