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琅的神色正了正,手也握紧了她的双手,“这回回家后, ……”

小宛垂下了眼光, 像经霜后的一支兰草,她怅然想到了, 来钤京之前,那位老国医的话——“这剧毒盘踞体内多年, 若要根除,也只有一成把握。赌上九成,老朽不敢赌, 陛下想必也不敢赌……”

“那, 若是继续续命, 能续多久?”

“至多……两年。”

哥哥没有告诉她, 可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令蓝花, 令蓝花。哥哥去处理政事,她一人坐在了原地, 心头旧词新曲一并翻涌, 知晓自己大抵已经与“长命百岁、岁岁平安”无缘了, 彼时在盈光寺里琉璃树下许的心愿, 是一点儿也不灵验的,他们惯会骗人。

许愿,只是祈祷;诸事,却在人为。

世人的心愿太多,若全都依仗神明来实现,神明只怕都要忙死,哪里还能似神话传说里闲游四海纵情八荒;世人的心愿,多还是要自己来实现。

她的肩膀缓缓地塌下来,抱着膝,午后时分,春慵日困花倦,她自宿醉里醒过来后,又很快觉察到了困意。

不知怎地,她想起了昨夜里那一场翩若惊鸿的舞剑。模模糊糊地仿佛梦见了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

她睡了一下午,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傍晚。

她叫了声:“小呆?”

小呆素日里都很乖巧,不会乱跑,她走到房间外间,又叫了一声:“小呆?”

但是竟然没有人应。她不知这孩子又跑哪里去玩了,他识路的本事甚是高明,倒不用她担心。

而且这孩子有一点叫人省心,如若跑去哪里,还会在路上做记号,不知是跟谁学的还是天生就会。

这会儿她四下一瞧,竟真的叫她寻到一点蛛丝马迹,从房间里到回廊、院落,一路零零散散地撒着些梨花花瓣。

她想了一下,便追索这印记跟了过去。

花瓣到院中,大约被风吹乱了一点,她没能望到剩下的路,心里一时不知是跟过去还是不跟过去好。

傍晚的风徐徐吹动了满院的花树,飒飒响声像一场急来的雨。残阳照在驿馆楼阁的飞檐碧瓦之上,她不知怎地心思一动,又往前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