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孔琉玥的敌人,便是自家的朋友,朋友登门,岂有不见之理?
于是傅旭恒很快便得以登堂入室,坐到了尹老太太下首的太师椅上,“……晚辈既跟老太太一家有共同的仇人,那晚辈就不拐弯抹角了。晚辈如今得了一个可以一举扳倒孔氏的机会,但需要贵府,尤其是老太太和大太太的帮助,所以晚辈才会略过贵府的两位老爷,直接找到了老太太和大太太,希望二位能助晚辈一臂之力。”
当下便将傅城恒战死沙场,永定侯府如今无人主事,他已经联络好了傅氏一族的族老们,打算赶在傅城恒阵亡了的消息传开之前,让族老们做主休了孔琉玥之事大略说了一遍,“……族老们的意思,孔氏并未犯‘七出’之条,所以想问问贵府,她昔日可有什么旧疾,或是不良习性,或是旁的别人不知道的阴私事?若是有,还请贵府以其娘家人的身份,让旁的人都知道一些,到时候再由族老们一致做主,她自然回天无数了!”
傅旭恒话音刚落,尹老太太已忍不住拊掌大笑起来,笑过一阵后,方拊掌大为快意的说道:“该!谁叫那个贱丫头忘恩负义,这都是报应,报应啊!我看她此番做了寡妇,明儿还要怎么得意,还要怎么嚣张!”又道,“可见老天爷还是长了眼睛的,终究还是会报应到那些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头上的!”
尹大太太稍稍冷静一些,因问傅旭恒道:“敢问傅三爷是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的,可真是不真?怎么我们都未曾听说?再就是据我所知,那丫头可是宗妇,又有晋王妃撑腰,贵族的族老们会坚定的站在您这边?”她可不想白白给人当枪使,到头来“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只可惜在有尹老太太在,尤其又是在尹老太太如今已近乎偏执了的情况下,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根本不待傅旭恒答话,尹老太太已先喝住了她:“傅三爷没有金刚钻,就敢贸贸然来揽这个瓷器活儿?自然已有十足的把握。至于晋王妃,她虽尊贵,也有出嫁了的女儿,一味管娘家事的理?更何况这不仅是她的娘家事,更是一族的事,也有她插手的余地?”
傅旭恒看在眼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趁机说道:“还是老太太有见地!”又暗示若是事成了,管保少不了尹家的好处,且还会为尹家上疏求情。
尹老太太和尹大太太自然听懂了他的暗示,更听懂了他的真正目的,尹大太太虽然不想被他当枪使,想着事后若是他真能为自家上疏求情,自家总还有一线生机,便也就什么都没有再说了。
当下狼狈为奸的几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问题后,傅旭恒方告辞而去了。206
孔琉玥不知道过去十日,自己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她明明觉得度日如年,每一个白昼每一个黑夜,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无限拉长了似的,于她来讲全是煎熬,不过才短短十日,却已比她活了两世以来所度过的所有日子都要长!
可要让她说她在过去十日里都做了什么,她又完全说不上来,她甚至不记得自己曾吃过饭睡过觉,就更不要说别的事了,一切都浑浑噩噩的,好似在做梦一般。
她惟一记得的,便是自己又梦见了傅城恒一共六次,跟之前一样,他仍然在向她呼救,每一次都不例外,叫得她的心都要碎了。以致她直觉里越发肯定他根本没死,他还活着,然后下了决心,等过完年,安顿好老太夫人和孩子们后,她一定要亲自去西番找他,她一定要找到他!
孔琉玥梦游一般去乐安居给老太夫人请完安回来,当然,其间自然少不了卢嬷嬷的配合,以致这么长时间以来,老太夫人都没发现破绽。
谢嬷嬷迎了上来,一面将烧得热热的手炉塞进她手里,一面命月桂,“去把给夫人煨着的燕窝粥端来,夫人早饭没怎么吃,这会儿只怕该饿了。”
白书则上前动作轻柔的给她解起披风来,又命小丫头子取了烘着的家常绣鞋来服侍她换上。
孔琉玥任由她们忙活,等她们忙活完了,才问道:“三少爷还是五更天就起了吗?大姑娘仍带着四姑娘读书习字?”
家学已经于腊月二十三日闭了馆,傅镕这几日自然不必再早起去上学,但他却半点不曾松懈,仍日五更天便起来,先练一个时辰的功,再读一个时辰的书,然后才吃早饭,待吃完了早饭,一般都是过来给她请个安,或是去乐安居给老太夫人请个安,便又回房继续读书去了。
至于初华和洁华,虽没有像傅镕那样闻鸡起舞,却也跟傅镕一样,给长辈们请完安后,便回到自己房里,由初华领着洁华读书习字。
姐弟三人都安静懂事得不得了,也上进得不得了。
此情此境瞧在孔琉玥眼里,不由有些疑心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然不会这么反常,毕竟还有几日就过年了,就算是大人们,劳累了一年,这几日也不自觉会松懈下来,权当给自己放几日假,可姐弟三人却都这般勤奋上进,实在由不得她不怀疑。
她于是叫了他们至跟前儿,试探性的让他们放松几日,“……还有几日就过年了,一年忙到头,这几日你们就不必再读书练武了,也趁过年松散松散。”说话时,心里还在酸楚,或许这是孩子们至少几年以内最后一个快乐的年了,她真心希望他们能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个年。
可初华却说:“我们都大了,也是时候该上进了,难道母亲不喜欢看到我们上进不成?”
傅镕更是道:“我将来还要为爹爹分忧,照顾太祖母,爹爹和母亲,还有姐姐妹妹呢,现在多学一些,以后总会派上用场。”
甚至连洁华小丫头都道:“姐姐说洁姐儿要现在学好了本领,将来才好为母亲分忧,洁姐儿不累,不需要松散。”
姐弟三人的回答,让孔琉玥是既欣慰又心酸,还有几分庆幸,幸好他们还不知道,幸好!
但她的庆幸并没能持续多长时间,因为洁华紧接着便仰头问道:“母亲,爹爹还有多久能回来啊?洁姐儿想他了!”
而初华和傅镕虽然没问,看向孔琉玥的眼神却与洁华的如出一辙,都写满了思念和期待,以致孔琉玥差点儿就没忍住当场掉下泪来,后还是珊瑚知机,假意来回管事妈妈们有要事求见,将三个孩子带去了暖阁里,方将事情暂时糊弄了过去。
“三少爷仍是五更天起来的,练了一个时辰的武,又读了一个时辰的书,才吃的早饭。”白书轻声回道,“大姑娘今儿个倒是没再教四姑娘读书习字,改教四姑娘学习刺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