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仙子难道不是女子?”仲简冰冷的眼神里有着讥笑,“你与良弼,今日可以不将金仙子当女子,他日便能不将贱民当做人。”
宗越沉默下来。曹忠似是急了,上前一步,低声道:“郎君,官家还等着我们回去。”
宗越一抬手,止住他说话。目注仲简,淡淡道:“畏之,不要因一己之私,毁了周婆言。”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恒娘一怔,便见仲简瞳孔瞬间收缩,眼睛眯起,闪过一道冰冷寒光:“宗远陌,我也奉劝你,不要以为能一世瞒天过海,将世人当傻瓜。”
两人都不再说话,空气如同凝结。海月在恒娘身边陪着,低声嘀咕:“好冷。”
过了一会儿,恒娘柔和的声音响起,如同柳叶枝条,吹开冰封的湖面:“两位不用争吵,我已经想明白了。”
仲简不语,只是转眼看着她。宗越微笑道:“恒娘想明白什么?”
恒娘道:“我想明白了,贵家之女,平民之女,贱籍之女,都是女子。如果我今日瞧不起贱籍之女,觉得她们下贱肮脏,不愿为她们出声。
那么他日盛家娘子瞧不起我平民女子,觉得我等愚昧无知,不愿引以为同类,我便也只能认了,无法反对。”
仲简虽然仍不说话,眼睛却亮了起来。不同于适才争吵时的激愤,这亮光里有着无尽的欢喜。
宗越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无声而笑。
恒娘问道:“宗公子不生气?”
宗越摇摇头,长长舒一口气:“我在想,阿蒙若是在这里,听到你这句说话,会不会跳起来,抱着你转圈鼓掌?”
恒娘也笑了。这一刻,她与宗越心意相通,都在思念着同一个人。
宗越含笑看了看恒娘,说道:“恒娘,你若一定要做此事,请记住,此事难处多半不在检判司预审环节,而在文章通过以后。”
又对仲简点点头:“畏之必定明白我的意思。”
仲简冷冷道:“我会护好恒娘。”
宗越临走前,望着恒娘与仲简,深深注目:“两位,保重。”
海月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叫住他:“宗公子,你,你可有话要带给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