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右看看,悄悄收回手来。
恒娘唇角噙着一丝冷笑,断然挥手,厉声喝道:“鼓乐何在?还不奏乐,为祭酒行嘉贺之礼?”
鼓乐伎人便似事前约好一般,她声音一落,即刻吹打起来。
这回却不只是随意敲打,竟有着个曲调,喜气洋洋,热闹喧天,直似新人成亲,揭盖头、喝喜酒,诸般花巧。
恒娘趁着这空档,悄悄拉了拉仲简衣袖,低声道:“仲秀才,这会儿正是饭点。我一时脱不开身,能不能麻烦你,替我回一趟家,劝着我娘把午食用了?”
她家的新家规,仲简自是知道。看了看目前情势,胡仪虽脸色铁青,却当真将那匾额接过,抱在手上。四周学子开始低声议论,不再如方才一般肃杀紧张。
应该不会再出什么意外。
朝恒娘点点头,低声道:“你小心行事,不要鲁莽。”
恒娘道:“好。”
等他转身要走了,忽然又说了一声:“仲秀才,谢谢你!”
少女声音轻柔,如柳如烟,氤氲柔和。
仲简倏然回头,见她神色如常,和气地对自己笑笑。怔了一下,方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
恒娘目送他走远,背影消失在御街另一头,唇角笑意蓦然消失。
一曲《贺新郎》将将到尾声,正是曲终人散,酒阑月明时刻,恒娘纵目远望,御街两旁,如蛛丝网一般的街巷后头,影影绰绰,许多人头探出来。
笔直的御道尽头,一队娘子白巾素服,井然有序,快步行来。
乐声一停,这队人正好走到人群外围,女子沙哑声音响起,分外刺耳:“薛恒娘,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狂妄悖乱?行此倒行逆施之举?”
众人吃惊,齐齐回头。看到这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娘子,为首一人,肤色暗沉,眼皮浮肿,腮帮上数点雀斑,眼眸中却有寒光闪现,令人胆寒。她手指如剑,指着薛恒娘,正在切齿喝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