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并没有现成的花瓶,我找了一个大口的空罐头瓶,洗干净,装满清水,把蝴蝶花插进去,放在客厅的矮柜上。我坐在沙发上,对着花儿,渐渐有些发怵——我一直固执地以为,不论什么花,都是妖媚的精灵,能把人拉入魔界之中。我捻着一只深蓝色的花瓣,它像一条小舌头在舔我,柔软,湿润,灼热,滑腻……我的某些生理指标出现了奇异的变化,身体的最深处蚀骨地饥渴起来,想通过舌头释放出去,对象当然就是桑子。小满曾数度企求我的舌头,它根本无动于衷。桑子,竟这么轻易地扫平了所有的障碍。此刻,桑子那个隐秘的部位,成了我渴望开启的门户,舔开了它,我就敲开了天堂之门。
直到现在,桑子还属于男人——这原是同性恋者最忌讳的,但我没有在意。是啊,竟一点也没在意。
第二天傍晚,桑子给我打了电话,说她表哥出差回来了。
就这些,话里没有温暖,也没有悬念。
接下来近半个月的时间里,桑子没有给我任何消息。
这天,我站在咨询所门前,突然闻到一股苦楝花的浓香。一阵风吹来,淡紫色的小花瓣就落在身上——南国的春天真的来了。我习惯用苦楝花香来判断南国春天的到来,它是一种怪异的浓香,闻多了会有窒息感。不像桂花、栀子花和茉莉花,总也没有闻够的时候。
春天的暖风带来的不止是花香,还有莫名其妙的感伤,还有一波强似一波的欲望——舌头,成了一个越来越令我担心的器官。
24
初夏的这天,下了一天的雨,我的心情也沉闷到了极点。
下班后,我来到常和小满一起光顾的les酒吧,坐在角落里,要了一杯红酒。放眼望去,光线昏暗的酒吧里,坐满了女性化的女人和男性化的女人。她们大多是来找一夜情的,也有来做生意的。她们眼睛里发出的信号,很容易判断。
老实说,和小满分手后,我不是从没想过找人荒唐。可真正来到这里,又觉得每个向我发射信号的女人都俗不可耐。她们并不是不漂亮,但我心中横着个桑子,根本没办法解除心理障碍。这,也许就是爱和欲的不同吧?
酒吧老板娘来到我身边,坐下来,递给我一支烟,又帮我点着火。
我谢了她。
她是个大大咧咧的女人,长相、做派都很像男人。她曾是一家工厂的副厂长,管过几百号人的。可工厂那地方人的素质不高,les不好生存。她手上积了些钱,就辞职开了个酒吧,为的是和同类混在一起开心,并不完全是为了钱。但她善良热情,讲义气,结果生意反而出奇地好。
“你有段时间没来了,和小满分手了?”她那锐利的眼睛,似乎早就洞穿了我。
“你知道了?”
“常来这里喝酒的朋友,谁的那点破事儿能瞒过我?”
我苦笑了一下。
“小满是个浪女人,早扔了早干净!”她神色严肃地说。
她的话使我感到诧异。
“冯翎,我憋了好久了。今天实话告诉你吧,几个哥们儿都被小满玩得昏头转向了!”
“你在说什么?”
“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和她分手后,就没什么交往了。”我茫然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