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快记不得,上次看烟火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而记忆里曾陪着自己看烟火的那个温柔女子,也早已在时间的尘埃里散去。
那似乎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仿佛是上一辈子,那段短暂的、幸福的时光,每一寸里都浸染了满满的笑意。
许是因为太过圆满,所以才被收了回去。
如同眼前的烟火。愈是灿烂夺目的事物,时常愈是不可长存。美丽的背后,便只有无尽的消逝。
“很好看,不是么?”
清淡的话语在烟火交替的间隔里响起,略微惊醒了华以沫沉入记忆的思绪。
华以沫有些恍若初醒地转过头去。
映入眼里的,是如水的墨瞳,与苏尘儿脸上温润的笑意。
“很久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烟火了。”苏尘儿说着,又将头转了回去,望向天空。
华以沫的神色依旧有些怔怔。
一阵风拂过。
苏尘儿长及腰际的青丝荡起一个弧度,拂过华以沫垂在身旁的手。
片刻后,华以沫唇间缓缓抿出一个笑意。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真的很好看呢。”
灿烂不过一瞬。
却在心中不朽。
翌日,华以沫很早便起了,依着昨日的约定找到风一啸。两人来到风秋山庄专门的药房。华以沫看着桌上整齐摆放好的草药,满意地点了点头,着手开始闭门制药。
风一啸按了华以沫的吩咐,派风启带人守着房门,自己则回了房间,等凌迦与风舞过来敬茶,以免风舞起疑。
两个时辰过去,药房的门才重新被打了开,华以沫神色有些疲乏地迈步走了出来。
风启见状,上前一步:“华姑娘,可顺利?”
华以沫点了点头,指了指房内:“药方我已经配好,为了将凌迦体内原先的真气全数抽去,我配了三份,一日一次,连服三日便可。不过……”华以沫沉吟了番,“风舞聪慧,若是让她瞧见,怕是会看出些端倪,因此最好暂时将一人遣开为好。至于缘由,你们自个商量着罢。”
风启听了连声道了谢,华以沫只摆了摆手,便往外走去,口中道:“时辰不早了,我与百晓生约了巳时便要离开。剩下的事便交由你们了。”
“华姑娘不如用完午膳再走不迟。”风启挽留道。
华以沫摇头拒绝:“不了。”顿了顿,朝风启道,“我在房中留了书信,等一切昭然后你帮我交给风舞罢。”
风启闻言,点头应了。
华以沫这才放心地离开,前去唤苏尘儿与阿奴准备动身离开。
华以沫与百晓生约在山庄门口会合,等她们到时,百晓生已经等在那里。一身清爽蓝衣,手上执了一把四十九骨墨竹扇,靠在石栏边上一摇一晃,视线则眺望着远方,倒是好一派潇洒之样。
听到脚步声,百晓生转过头来,正酝酿起一个谦谦笑容,阿奴的声音已经不带情面地响起:“天这么凉,我说你好端端地摇什么扇子。”
百晓生脸色一僵,正欲开口,阿奴却打量了下扇子,又将话打了断,继续道:“扇子竟然还缀白玉,财不外露听过么?万一我们遭了劫匪怎么办?”
语气充满不屑与不解。
百晓生闻言,只得讪讪地将扇子拢了:“阿奴姑娘既然不喜,在下不拿出来便是。”
阿奴这满意地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
一行四人这才上了路。
马自然是风秋山庄准备的好马,线条利落,肌肉健壮,踏蹄有力。
不过一个时辰,四人已经到了临石城。
因过了午膳时间,四人也颇有些饥肠辘辘,尤其是阿奴,早就没了甚气力,又不愿啃干粮,一心将希望寄托在临石城的酒楼上。四人甫一进城门,阿奴的眼里便爆出光彩来,颇像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硬生生冲淡了原先眉眼间的疲色与苦痛。
四人随意择了一家城门附近的酒楼,将马交给迎上来的小二拴好,顺便给了些小钱帮忙喂些草料。一切交代妥当后,才上了楼,寻了个雅间坐下。
很快,菜便上了齐。
阿奴飞快地举了筷子,第一个往嘴里塞去。
其余三人也各自执了筷,开始准备用膳。
华以沫的筷子方送入口中,忽然眉头一皱,将菜吐了出来。
“等等。菜有问题。”
说着,华以沫已经握住了身旁苏尘儿的手腕,阻止了她将菜送进嘴里。
百晓生正咽到一半,闻言一张脸都卡成了猪肝色,连忙运起真气一拍胸口,方将菜吐了出来,同时“啊?”了一声,苦着一张脸道,“竟然有问题?”
而阿奴的第三筷则顿在了身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华以沫略带同情地望向阿奴。
阿奴的眼睛里冒出怒火,正待说话,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苏尘儿与百晓生同时加入了队伍,投之以同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