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莱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刚睁眼便见到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还躺在病床,而是心疼对方这疲惫的模样。江莱张口想唤岑谬的名字,胸口的伤口牵扯起来,一阵撕裂的痛。
她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嘶……”
岑谬恢复了几分生气,连忙按着想起身的江莱:“疼就别乱动。”
江莱乖乖躺着,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有些庆幸地笑了笑:“还以为自己要死了呢,看样子我比较命大。”
岑谬鼻子一酸,眼眶含着泪:“刚醒来就说丧气话,什么死不死的?我就算去阴曹地府也要把你给抓回来。”
江莱打量着岑谬,眉头皱起:“你多久没睡了?”
“还好意思教育我,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随便发善心,被人捅了你才开心?”
江莱自知理亏,抿着嘴没说什么,过了会儿又学岑谬的样子撒了个不太像样的娇:“我想喝水了。”
还是第一次看江莱撒娇的岑谬愣了愣,她起身倒了杯温水,然后扶着江莱的背,小心地喂她喝水。
小口地喝完一杯水,江莱眨眨眼,安抚岑谬道:“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疯。”
岑谬捏紧了拳,挪开眼:“我不是怪你。”
江莱避开伤口的位置,虚抱着岑谬,说道:“那你陪我睡会儿。”
“别闹。”
这回换岑谬说这两字了。
江莱笑起来,笑得胸口痛,就不敢再笑了:“你去f市这么久了,我都好久没好好抱着你睡过。”
岑谬妥协地叹了口气,脱下鞋,小心翼翼地躺在江莱身边。一夜没休息,等到江莱醒过来,才终于放心地闭上眼睡下。
第41章
江莱没有真的睡着, 麻醉过了之后, 伤口的痛疼格外明显,稍微动一动就有些受不了。
说是想抱岑谬睡,不过找个借口让这担心坏了的人躺下休息。
在晕倒之前江莱设想过很多后果,最差不过死在当场。那一刻很怕, 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怕岑谬会哭。
岑谬看起来大咧咧的,实际上从小就是个爱哭包, 长大了也没怎么改过这毛病。江莱第一次见岑谬时,她两人不过七岁和五岁的年纪,倒是没有什么可歌可泣的故事可讲。小孩子么, 仗着虚长两岁就自以为是对方姐姐,姐姐就要让着妹妹,大人都这么说。
后来心疼这个妹妹的成分又多了些,她作为外人不好去管岑家的事, 但听到隔壁总是传来打砸的声音还是会不由担心一下。只不过当时江莱自知不招岑谬喜欢, 买了什么跌打药也都是让江蓁转交给岑谬。
要说后悔, 是有后悔的, 后悔当时没拦着岑父,后悔自己太闷, 让两人关系一再恶劣下去。兜兜转转的, 十年之后再见,才发觉当年荒唐,明明互相都在乎, 又要把对方推远。有点青春期的矫情做作。
江莱封闭地活了许久,封闭是一种自我的耽溺,也是种强有力的自我保护机制。
她有时敏感得过了头,对周遭人的经历有种超越正常值的共情、感同身受和投射。这种敏感是危险的,让她透支了诸多情绪,青春期就体现在过于老成严肃,很难开心起来,不太合群。
敏感令人痛苦,所以她聪明地在情绪上设置了一个开关,必要的时候扭紧开关,压下那些会使她毁掉的情绪。这个做法似乎非常有用,尤其是在姐姐去世后那几年,如果不这样做,她甚至连姐姐去世时的窒息与挣扎都仿佛可以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