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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知遥伸手将她发间的珠钗一一取下来,又将湿漉漉的发拢在掌间,拿了布巾包裹着,一下下的擦着。

他的动作慢而有力,遇到发丝缠搅打结的地方,便以手做梳,将缠纠在一起的发丝梳笼开,目光专注而轻柔,像以往每一次他耐心的解开她打下的死结。

布巾经吸饱了水,渐渐潮湿,邓知遥又换了放巾子,将她的长发缠起而后裹上。

“还冷吗?”

顾湄看着他落在自己身上的影子,吸了吸鼻子:

“不冷了。”

“那还走吗?”

顾湄不说话了,只是抿着唇。

“说话。”他显然在这个问题上很坚持。

“不走了。”

她抠弄着衣袖上的丝线,低低的应着。

他似乎才满意了,收回了手。一时两人皆安静地靠在车壁上,原本焦灼的气氛也渐渐得到缓和。

马车终于一路淌着雨水回了邓府,两人各自去洗浴。顾湄换好衣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邓知遥早已都等在那里,一身蟹壳青的燕居服,头发松散的披在肩后,只用了草色发带松松的绑着,手中捧了卷泛了黄的书,人便显得随意容和了些,方才马车上那种速冷之气已淡化不少。

顾湄走过去,在他身旁的椅上坐下。邓知遥将小几上的白瓷碗往她面前一推:

“喝了。”

她低头一看,是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她素来不喜食姜,他该是知道的。可明知故为,显然是还生着气的。

顾湄不想喝,绞尽脑汁的寻了由头推脱:

“身上已经不冷了,我一会儿再喝。”

邓知遥将手中的书翻过去一页,也不看她,语气不咸不淡的:

“若是还想要回银票和路引的话,喝了,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