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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马打着响鼻晃晃悠悠的靠近了那围拢在中间的马车,宁王凉薄的声音响了起来:

“阿湄,你的老相好此刻只怕已在黄泉路上了,于是便只能我来接你了。”

他在马上笑了一声,却在下一刻那笑声戛然而止,一只利剑自马车里射出,穿透他的胸膛。

宁王自马上栽下来,在草地里滚了几个滚。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马车里,却见车里走出来的是个女子,却并不是顾湄,拿着弓箭的手孔武有力,看得出来该是专门豢养出来的武婢。

很快硝烟四起,无数的士兵自四周的灌木丛赶来。原本包围马车的那些兵士,转身成了别人的砧板上的肉。

宁王看着那不断被厮杀殆尽的士兵们,好像想的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他不明白,一向自私自利的顾湄,怎么就肯为了邓知遥,不惜性命与他对抗?

他不明白,努力了那么久,他的亲娘虽然出身卑微,可他一步步往上爬,就哪里比他的那个太子哥哥差了?父王为什么就是偏心他!

他不明白世道为何如此不公,有的人生下来什么都有了,有的人即便挣扎了一生,依旧只得个徒劳,还要被人叹一句作茧自缚,不公啊。

可是他仰望着灰白的天色,淅淅沥沥的雨坠落下来。没有人回答他,他也永远不会再明白了。

他突然想到小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一家还在西北的封地里。那个时候父王便最偏心他的三哥,因为他是他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

那个时候他的三哥永远开朗爱笑,永远光明磊落,站在他们兄弟间永远是最耀眼的那个。他只能畏畏缩缩的挤在后头。

宴会一散,他的亲娘便扯着他,哭着对他发脾气,质问他: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你三哥一样讨你父王的欢心?你为什么不能像他一样爽朗地笑,大大方方的做人做事?你是你父王的儿子,又不是什么过街的老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一副孬种的样子,不讨你父王的欢心?”

后来他长大了,懂得去遮掩内心的悲切,于是学着换一种温文尔雅的形象,欺骗世人,去博得父王的那一丝可怜的偏爱。

可惜月光再温润皎洁又会怎样,永远争不过于太阳。有些事啊,开始就注定了,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他慢慢的合上了眼,真好啊,再也不必担心竭力的筹谋,再也不必在人前忍气吞声的伪装,再也不必用那些华美的故事去填补自己的悲切和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