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释放(2 / 2)

蝴蝶风暴 北途川 4105 字 8天前

林以宁很难给他形容那种感觉,或许从小到大确实拿他当哥哥当长辈敬着,即便心思不单纯,可裹在外层的那份敬和仰让她本能在他面前就忍不住乖巧,这大约也是他对她滤镜那么厚的原因。

阴差阳错,阳错阴差。

滚到一张床上,才发现一个病得不轻,一个疯得不显。

平常挨着碰着,林以宁就喜欢亲他抱他,仿佛挨近了,才知道这个人是自己的,没那么高冷,没那么禁欲,皮囊下的沉溺情爱的灵魂也灼热滚烫。

活生生的人,并非高贵不可侵犯。

隔着屏幕,那感觉便又清晰,连句调情的话都说不出口,仿佛眼前是尊神,怎么都显得亵渎。

好奇怪,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我好像想起来我有一阵特别失去理智地肖想你。”林以宁陷入回忆。

“是吗,什么时候?”

“大概是高考之前,压力特别大……”

家里给的压力很小,父母甚至不太在意她会考出什么成绩,只是鼓励她尽力不留遗憾就好。

她不笨,成绩也不错,却因为一直想追逐他脚步而把自己逼迫得很紧,跳级都要比他多跳一次,高三那会儿,她是班上最小的,老师同学都很照顾她,可她却很孤单,好像她的烦恼和别人不一样,于是无法宣之于口,好像怎么说都显得奇怪矫情。

于是沉默着,只能自己消化,很多个夜晚累得头昏脑涨,都会想起他,像是一个信念,支撑着她。

渐渐的,变得不那么纯粹了,她有次出神的时候在想他的下颌线真的很漂亮,接吻的时候肯定很性感。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可耻,可人是没办法阻止自己的潜意识的。

爱是藏不住的,它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越觉得它可怕,越想打开它。

有天他放假了,受邀来学校给高三分享学习心得,认识他的不少,只是好奇为什么学长明明是十一中的,却愿意来附中。

有人起哄:“因为他家林妹妹在。”

无数目光投向她,她的心跳震耳欲聋。

她的爱意在那一刻满得都要涨出来了,她坐在台下仰望他,他站在台上俯瞰整个会场,聚光灯笼罩在那方寸之地,她的目光也陷进去。

她在心里一遍遍念他的名字,一遍遍地悸动欣喜,他走下台来寻她,半蹲在她面前,问她大概什么时候结束,要不要一起回家。

那天她鼓起勇气抱了他一下,故作镇定地说:“哥你好久不回来,我都想你了。”

为了抱他,她叫了他哥,叠字的哥哥都不敢用,生怕泄露自己的心思。

他自然不疑有他,轻拍她后背:“你都要高考了,我也不好给你打电话,等你考完我请你吃饭?”

他真像一位哥哥。

她沮丧地想。

她大约是试探过几次的,可总是不凑巧,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于是止步不前。

“我那时候想,要是跟你不熟就好了,被拒绝了大不了就是丢脸一下,不用担心后面怎么和你相处,但这样的假设又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总是很懊恼。”林以宁这时候才能轻松地说出来,知道自己不会被嘲笑。

陈予怀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过来,隔着一层介质而显得有些失真,他沉默片刻,告诉她:“你想要的反应我给不了,我想要的回应你也给不了,所以注定不会太早对上频率,不用介怀。”

林以宁想要他给出什么反应呢?她自己其实也不大清楚,但经他提醒,突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就预设他和自己没有结果,然后每一步的试探只是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所以才会得出相对悲观的结论。

她青春期竟然还挺伤感的。

“那你想要我给你什么回应?”林以宁突然好奇。

她不大记得他有过什么试探,即便带着结论去倒推都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喜欢一个人,除了想要回应相同的喜欢,还能期盼什么?

“不大能准确描述,低俗些讲,想睡你多过想想和你谈情。”

对她来说本来是句很冒犯的话,但他语气清冷平缓,倒是平添几分诚恳和谦逊,仿佛一个在忏悔自己罪行的信徒,让人讨厌不起来。

她甚至想安慰他,故作轻松地说:“人不可貌相啊小鱼。”

陈予怀才露出一点自嘲似的笑意。

“其实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对情感的需求挺低的,甚至都有人怀疑你不会和爱情这种高情感浓度的东西沾边,陈阿姨都说过保不准以后要给你搞个商业联姻或者包办婚姻之类的。”林以宁想起很多细节,那会儿很沮丧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已经享有殊荣,他对她这个妹妹是真的很关照了,她大学毕业回南临之前对着梁爽信誓旦旦,可心里其实并没有把握,如今得偿所愿,她已经很满足了,“你这个人,看起来斯文儒雅,其实骨子里凉薄,觉得世上大多事情都没有太大的意义,感情这种你来我往的试探游戏过于肤浅幼稚,所以你肯定比你想象的更喜欢我,才会陷入到内心秩序的崩塌里。”

他不太认同感情,但却尊重本能的欲望,所以他很容易用欲望来做喜欢的衡量标准。

陈予怀笑了声:“宝贝,你这理由找的……”

林以宁有了点困意,说话都含糊起来:“没有替你开脱,而且我其实也不太在意,性和爱本来就分不开,是你自己太偏执了,我就说,太压抑欲望,是会变态的。你不如试着释放一下自己。”

陈予怀觉得好笑,问她:“比如?”

“比如你现在可以说你想我,爱我,然后跟我说晚安。”

“但我现在比较想□□。”

过于直白的词,从他嘴里说出来有一种格外怪异的感觉,他没有用更缓和字来替代,就像他不曾把他的内心世界粉饰了再说给她听,明明他不说,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他这个人骨子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像是要把自己撕碎了,还要强行塞进她手里,也不知道折磨她,还是折磨自己。

这人大概有些自虐情结,骨子里的悲观主义者,并不太相信纯粹的爱,所以生出些毁灭欲来,妄图从废墟里扒拉出一些永恒的不会再消失的东西。

他声音平缓地补充:“这样释放?”

林以宁一瞬间被噎住了似的,接不上话。

半晌才回敬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