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着迷(2 / 2)

蝴蝶风暴 北途川 8556 字 8天前

“那你是吗?”林以宁觉得好笑。

“败不败类不好说,但肯定不是什么君子。”

林以宁点头:“有所体会。”

两个人对视片刻,各自偏头笑起来。

林以宁凑近镜头,轻声说了句:“鱼总,说句你爱我,我想听。”

她表情诚恳,语调缓慢着,带着钩子似的。

陈予怀此刻是被海妖迷惑了心智的水手,他垂眸,认真说:“嗯,我爱你。”

林以宁满足了,因这满足又生出更大的不满足来,她看了他会儿,倏忽惆怅地说:“想抱你。”

她觉得自己大概的确是昏了头,免得自己更没出息,她借口断了视频,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他大约察觉到了她情绪不对,断了视频又发过来消息:竟然答应了我的求婚,那改天我们先把证领了吧!

林以宁心头微跳,回了句:好。

夜半,凌晨,她在失眠的辗转反侧里,脑海里设想了无数婚礼和蜜月的场面,他的面目清晰,仿佛就住在她的身体里,一举一动,纤毫毕现。

她从小自控力就没多好,父母也并不苛求她做个自律严谨的精英,每当她沉溺什么的时候,爸妈很少强行中断她的行为,反而会给她些时间,让她彻底沉溺进去一阵来释放她的热情。

于是她失眠后无时无刻不在想他以至于心浮气躁了短短半个小时之后,她起身穿了衣服,然后拿了车钥匙,提前安排了明天的工作之后,驱车回程。

公司、旧居、新家,她并不知道陈予怀这会儿究竟在哪儿,但她突然很有耐心似的,打算一一找过去。

她先去了公司,辰星所在的大厦只零星几层亮着灯,今夜辰星的员工不加班,整层楼都是暗的,只陈予怀的办公室亮着一盏灯。

找到了,林以宁混乱焦灼的情绪顷刻安定下来,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陈予怀掐了下眉心,迟钝地抬头看过去,疲惫使他大脑反应变得缓慢,停顿了几秒他才露出愕然意外的表情:“你怎么这会儿过来?”

他第一反应是出了什么事,看到她突然绽放的笑容才打消疑虑,他没有起身迎她,觉得这仿佛是深夜一场幻梦。

林以宁径直走过去,绕到办公桌后面,挤进他怀里安坐,她搂他的脖颈,鼻尖蹭了下他的下巴,像个晚归巢的倦鸟,沉沉趴在他怀里,喟叹一句:“我生平第一次,想一个人想得睡不着,觉得得立马见到才好,所以回来啦。”

她语调轻盈,怕自己这短暂的魔怔压在他身上太过沉重,故作轻松随意。

他只是凝视她,像是害怕一闭眼人就消失了似的,手臂抚上她的背,渐渐收紧,怀里沉甸甸的,压在胸口,连带着她的呼吸和体温,融化在他心脏上。

“我很想你。”他说。

即便离别短暂。

但哪怕是这样互相拥抱着,仍旧觉得思念如疯草,他抱她愈紧,亲吻她、触碰,耳鬓厮磨,手腕抓攥在掌心,衣料摩擦,言语失却功能,好似这样才能确认对方的存在,错乱的呼吸在寂静的夜里像是催情的药。

爱欲使人疯魔。

……

第二次了,林以宁手掌攥着他的脖颈,用力:“其实我这个人冷血寡情的,不喜欢有东西太影响我的理智,以前我沉溺玩乐,我爸会让我玩个够,他总是玩够了就不想了。”

剧烈的运动过后被这样攥着脖颈很容易就生出窒息的感觉来,他微微蹙眉,从她懊恼和困惑的语气里听出几分隐藏的表白:你让我失控、沉溺。

于是他笑了,轻扣住她的手腕,半仰着头垂眸看她:“可以,你随便玩。”他偏了下眼光,看她抓握他脖颈的手,半是探究半是纵容地问,“你要是有什么特殊癖好觉得不尽兴,可以告诉我。”

他的眼神坦诚温和,分明写着:我愿意配合。

林以宁彻底醒神,手上的力道松开,凑近了趴在他鼻尖,望进他眼底:“我要是个大变态呢?喜欢一些非常规的……”

他认真思考片刻,轻皱眉:“其实……不太喜欢,但可能也认了。可以磨合一下,控制一下尺度?”

林以宁笑起来,低头亲了下他的嘴巴:“那你对我接受度还挺高,但我觉得事后甜言蜜语不可信。”

她没什么力气了,从办公桌上爬下去,没骨头似的蜷卧在椅子上,有气无力说:“陈予怀,我很困。”

陈予怀清理了一下办公桌面,将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拦腰把人抱起来:“带你回家。”

她乖顺地靠在他胸口,咕哝一句:“好。”

林以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大约进电梯前就没了意识,陷进黑甜的梦境里,梦里是无边的海浪,她是浪潮里一片浮叶,随着波涛浮沉。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十点钟,窗帘大开,晴日透过玻璃窗笼罩在她身上,她用胳膊挡着睁不开的眼睛,金色的浮尘像是童话里的梦境,她恍惚记不清今时何时。

陈予怀从外面进来,跪伏在床侧,弯腰捧着她的脸,亲吻她的额头,戏谑:“早安,睡美人。”

记忆像是浪潮回涌,她手掌挡在脸上,无声笑起来,鼻音浓重:“美色误国,今天去公司,我爸非骂我不可。”

陈予怀拨开她的手,继续亲她脸颊和耳朵:“地球爆炸好了,我们就一直待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他语气真诚。

林以宁看着他,忍不住晃了晃他的肩膀:“你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吗?”

竟然会从工作狂嘴里听到这种话,简直稀奇。

“没有被附体,我只是被你的爱占有了。”

他继续冷静发疯。

“林以宁,我亲你这么久,你甚至没有抱我一下。”

林以宁看他这样子,最后趴在床上笑得浑身颤抖。

她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低了放在自己胸口。

“抱你了,而且我决定今天不上班了。”

陈予怀挑眉:“你爸不会来抓人吧!会后悔同意订婚吗?”

林以宁点点头:“很有可能哦。”

陈予怀微微蹙眉:“宝宝,再生波折,我会坐你家门口哭的。”

“怎么办,有点想看。”

陈予怀:“……”

窗外暖阳正盛,冬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南临的冬日总是很萧瑟,林以宁不喜欢,这是她第一次喜欢冬天,积雪覆盖的大地,干燥的冷风,夹杂着潮湿水汽的湿冷空气,这些好像都变得柔和美丽起来。

她无数次跟梁爽说过自己更喜欢淮城的四季如春,喜欢那里冬天草木颜色也是鲜艳浓郁的,梁爽问她要不要留在淮城,她却斩钉截铁说不要,梁爽说:“哦,忘了你要回家继承家业的。”

其实倒不完全因为这个,只是觉得小鱼在这儿,未来也会一直在这儿,她就觉得这个城市也不并不是不可以忍受。

就像他说的,这世上不存在完美相契合的两个人。

只是因为你的存在,我可以忍受一些原本并不能忍受的东西。

林以宁亲吻他的耳朵,悄声说:“带你去个地方。”

吃了早饭,她翻箱倒柜十分钟,然后驱车二十分钟,两个人停在民政局门口的时候,两方的律师也到了,林以宁攥着文件袋在他眼前晃了晃,循循善诱:“我们进去,再出来,我爸来抓你,他就是你爸,不是叔叔了,是不是就好对付多了?”

她语气轻柔地像是狼外婆在忽悠小红帽。

“小红帽”低垂着眉眼,只是无声地笑。

机器咔哒一声响,盖了钢印,过了机器的结婚证拿到手里还是温热的。

林以宁小心地捧着,喟叹:“这么简单?”

陈予怀把证收了起来,攥住她的手,大脑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风暴,飓风退去,大地一片狼藉,可他并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满足和踏实。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陈予怀开车,林以宁突然捧着脸有些无聊地说:“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好像经历了人生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可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隆重的感觉,所以这会儿甚至有些空落落地。

陈予怀扶了下眼镜,透过眼镜片看眼前这个人,过往重重历历在目,两个人好像一路走来挺容易的,或许外人看来甚至过于圆满了些。

青梅竹马,年少相识相伴,彼此的初恋,没有什么波折和阻碍,就这样合法成了夫妻。

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经历过怎样的惊涛骇浪,他在精神的大漠里跋涉了千万里,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

她一直在那里,像一只不经意的蝴蝶,只是轻微地煽动了下她美丽脆弱的翅膀,却在他心脏上掀起风暴,他丢盔弃甲。

他怔忡片刻,忽然说:“去纹个文身吧!”

林以宁迟缓地“啊?”了一声:“你这叛逆期来得这么迟吗?”

做了二十多年别人家的孩子,情绪稳定无不良嗜好,结婚第一天想文身?

她抓住他的手:“哥哥,我有点害怕……”

自己这是作了什么孽啊!

陈予怀低笑,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今天对我来说很重要,留个纪念吧!”

林以宁陪着他去文身店坐着的时候,觉得自己大概也不太正常。

陈予怀低声和文身师沟通,林以宁在旁听,她以为他会纹个名字或者小猫什么的,但他说想纹个飓风。

面积很小,他想纹在了锁骨下,接近心脏的位置。

纪念他一生中唯一一次永不会再有的爱情。

图不难,文身师去工作间现场画了,陈予怀和林以宁在旁边等,她戳了戳他:“你是在说我毁了你平静的生活吗?”

陈予怀摇头,耳语:“我是在说,你像只蝴蝶,不经意煽动翅膀,却在我这里掀起风暴。林以宁,我真的很为你着迷。”

林以宁觉得自己心脏空了半拍,那么肉麻的话,以前她一定会嘲笑他的,但她现在只觉得心脏突突地跳。

过了会儿,她倏忽说:“我也纹一个吧!”

从文身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林以宁怀揣着忐忑而兴奋的心情带着陈予怀回家了,三分挑衅,七分志得意满。

陈予怀安静地跟在身后,镜片后的目光幽沉,他问:“今晚我应该可以留宿了吧?”

林以宁拉了拉他的手,悄声说:“当然,只要我们没有被一起扫地出门。”

月光摇曳,路灯照亮一条昏黄的路,两个人悄无声息进了院子,像两个做了坏事怕挨骂的少年人,紧握的双手浸了一层薄汗。

林骁和沈惊蛰都在客厅。

倏忽,八目相对,林以宁下意识想逃,但想到这是自己家,不能丢小鱼一个人在这儿,鼓起勇气叫了声:“爸,妈,我带小鱼回来吃饭。”

陈予怀喉结滚动,沉默片刻,跟着林以宁叫:“爸,妈。”

林骁和沈惊蛰都愣了愣,继而晃过神,“啊”了声:“哎,过来坐,饭马上就好。”

两个人安静地过去坐。

八目继续相对,林骁终于看到她锁骨的蝴蝶,那是一个像是在狂风中舞蹈的蝴蝶,流水一样的线条勾勒出它舞动的姿态,彩色的,明亮又张扬。

林骁觉得血压都升高了,指了指:“什么东西,丑死了。”

林以宁条件反射地回嘴:“哪里丑了,这么饱满的色彩,优美的线条,关键是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

林骁抓了个抱枕丢过去:“你谈个恋爱跟个小学生似的。”

林以宁撇嘴:“你在我妈面前到现在都是小学生。”

林骁扔了第二个抱枕:“你懂个屁!”

林以宁被砸到了头,陈予怀抬手无声地帮她捋顺了头发,然后抓起她散开的头发拢在脑后扎了起来。

他旁若无人地做完这一切,才发现三个人都在看他。

陈予怀不说话,只是握住林以宁的手,像是握住了全世界,从此无论疾风还是骤雨,他都不怕。

她说,她不是无意掀动风暴的蝴蝶,她也是被飓风席卷的蝴蝶,在他这里着了陆。

“陈予怀,我也很为你着迷。”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有满天繁星,又仿佛灼灼如炬,将他的灵魂烫出一生不可磨灭的痕迹,比文身更深刻。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