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惊呼声,幻象里出现了方星竹的住所,不一会儿,景澜出现在画面中。
此时他的弟子服还是干净整洁的。
画面之中,一少年突然从屋内跑出来,迎面撞上了景澜。
正是眼下跪在座下的弟子!
他似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后不由分说把景澜扑倒在地。
这人已有十二三岁,景澜一开始还能毫无章法地对抗一番,但后来那人又喊来了几名弟子来帮忙,景澜根本无从还手。
沈应眠强撑着把事情的经过展现在大家面前,直到嘴角渗出一缕血痕,幻象乍破。
沈应眠按了下胸口。
“师弟!”林向松赶忙扶着他坐下。
转头看向座下,“他分明只是路过,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诬蔑同门,这便是你们的师父教给你们的吗?”
方星竹的徒弟慌了,“不……不对,是因为师父住处失窃,我们追出门就发现景澜在外头,对!垂雨榭离师父的竹园那么远,他鬼鬼祟祟跑到那儿做什么?分明是有所图谋!”
沈应眠:“今日宗主在竹林给新弟子讲学,经过竹园有何稀奇?”
“这……”那弟子失魂落魄地跪着,眼珠子不住往四处瞟,“这……弟子不知道,许是弟子误会了。”
“胡闹!”林向松一拍桌子,当机立断,“此事虽是误会,但你们对景澜已经造成伤害,责罚免不了,就罚相干人等清扫一个月后山,罚三个月灵石!”
“弟子……弟子领罚。”方星竹的徒弟们赶忙磕头,灰溜溜地就要告退。
“慢着。”沈应眠的声音带了点哑,“一句轻飘飘的误会便算了吗?”
方才言之凿凿要沈应眠重罚景澜的时候还不是这副嘴脸。
景澜眼中的恨意被一丝迷茫取代。
为什么?沈应眠究竟想做什么?这又是新的侮辱自己的法子吗?
勾玉仙尊如此生气,恐怕并不是在袒护景澜,而是此事伤及了他的面子。
参与此事的弟子会过意来,急急走到景澜跟前跟他道歉:“对不起,景师弟,今日之事是我等鲁莽,师弟切莫生气。”
最先诬蔑景澜的人也开始向他道歉,还欲将景澜扶起来,景澜没有看他,甚至在他伸手过来时躲过了。
他就像没有听到这些话一样,也忘记了身上的疼痛,一双眼睛只直勾勾盯着沈应眠看。
沈应眠只觉得小孩此刻投来的眼神无比无助。
他目光凛冽,轻抬右掌,指尖轻轻一勾,为首的弟子衣带被解开,里头藏着的东西掉落一地。
一颗金色的丹药骨碌碌滚到景澜面前。
耳畔传来一声惊叫:“金乌丸?!”
不仅仅是金乌丸,一起掉出来的还有一些其他东西,方星竹的其他徒弟认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这段时间以来师父房里丢的。
“师兄……”他们此时也是满脸震惊又迷茫。
“呵。”沈应眠只是冷笑。
事情的真相终于浮现出来,林向松勃然大怒:“偷窃还胆敢污蔑同门,错上加错,真是丢尽了你师父的脸,速去戒律崖领罚!”
方星竹的徒弟腿一下子就软了,不住磕头请求宗主饶恕,求仙尊宽恕。
林向松又训诫了一番宗门弟子,沈应眠闭上眼睛,想起来的却是小说里的记忆。
景澜当时便是被“沈应眠”罚去了戒律崖,回来之后几乎褪去了一层皮,人也变得更加阴郁沉默。
如果说先前的言语折辱只是让景澜讨厌“沈应眠”,那这件事便是他恨“沈应眠”的契机。
如今惩罚没有落到他身上,事情应该是有了转机,然而沈应眠并不觉得轻松。
目光落在还趴在地上的小孩儿身上,他心口烧得厉害,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林向松吩咐弟子将景澜送回垂雨榭。
沈应眠犹豫一瞬,还是多说了一句:“请医师去看看。”
弟子们散去之后,殿内陡然安静了下来,林向松伸手欲探查他的气息。
沈应眠条件反射一般躲过,随即又顿住。
“师弟,你的身子才刚好一些,医师不是嘱咐过这些日子不可动用灵力吗?”
寻常的小法术并不要紧,但查看天眼结界却要耗费极大的心神。
琅峰宗的一切结界本就由沈应眠设立,天眼结界更是负责监控琅峰宗各个角落,任何异常之事都难逃天眼通查,也是为了预防通敌判宗等大事发生,寻常事件也不需要查看。
“景澜这孩子虽然不爱说话,但心性是好的,我也相信他不会偷东西。”
沈应眠捂着心口,缓缓摇头:“光相信没有用。只有证据有说服力。”
“师弟,你……”林向松欲言又止。
系统急急提醒:【宿主,你ooc了啊!!!】
沈应眠烦躁地皱了下眉,缓了片刻才冷声道:“若不是看在师兄的面子上,我自然不愿意管他,更何况只是此事事关你我颜面。”
他说着咳嗽了几声,掩唇时面纱触碰嘴角,显出斑驳血迹。
“师弟!快,快请医师来!”
沈应眠眼前是一片黑暗,只能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那声音似乎很远,又仿佛很近。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垂雨榭,身边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