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絮冷着个脸绕过她,丝毫不给面子。
“桑絮。”
裴思渡在身后喊住她,这是她为数不多地几次称呼桑絮全名,前几回私下相处,她都怪里怪气地喊“桑小姐”。
桑絮下意识立在原地。
“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我送你。你不需要跟我讲话,也不需要改变现在的态度。”
桑絮只是思考了一瞬,果断转身坐进副驾驶里,不蹭白不蹭,本来就是裴思渡不做人事在先。
她报完住址就闭上眼睛。
裴思渡言而有信,一路上果然不打扰她。
桑絮在困倦中睡过去,半途中头磕到车窗玻璃,才醒过来,看了眼外面。离她家还有十分钟左右。
她佩服自己的心大,在奇怪上司的车上,还能睡得香甜。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人。”
桑絮率先开口,打破沉寂。
裴思渡有两秒没有回答这句话,直到在常堵车的十字路口处踩下刹车,望着远处的红光,她才开口:“你所以为的我的想法,有较强的主观性。”
“你觉得我对任何人,都不接受,不拒绝,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资源为自己铺路。对吗?”
裴思渡今晚的刻意刁难全无意义,她不是那种会强制员工加班的领导。自她来后,加班现象没有以前严重,还时不时会有夜宵吃。
她是看到自己跟宋尹锐一起,以为宋尹锐给她提供了便捷,所以发难。
在裴思渡眼里,自己就是这种人。
裴思渡立即为自己发言:“我从没有这样想过。”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情,我在考虑,这份工作到底适合不适合我了。”桑絮不愿跟她你来我往,以平铺直叙的口吻说出内心所想,紧接着加句:“前面路口右拐。”
裴思渡按她的指令开:“是我给你造成困扰了。”
她没有用疑问的语气,桑絮心里赞赏她还有自知之明。
“的确。”桑絮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
裴思渡对她的那一点特别,是无形中的枷锁,束缚住了她。
今晚的事件也着实惹她不痛快,可见那丁点微妙的特别,所带来的甜头跟麻烦是一样多的。
桑絮承认她尝到过甜头,在裴思渡被她套出话,为她失态时,她是高兴的。
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
但距离是美好的前提,她可以隔岸观火,直到那把火渐渐熄灭。但她要确保自己安全,她不能被焚烧。
将车停在目的地,裴思渡偏过头去看解安全带的桑絮,向她保证:“这种事以后不会发生了。”
“不会再出现下班谈私事的情况。”
“不再约饭,不再要你做的饼干,更不会再提出送你回家的要求。”
桑絮发现今晚的裴思渡脸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笑容,往常就算是不悦,唇畔总要挂着点弧度。
她说这番话时,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一字一顿,像是在宣布季度规划。
“这样行吗?”她问,“你可以再提几条,但我不希望你因我影响未来规划。”
“够了,谢谢裴总的理解。”旁的不用她提,裴思渡也能想到。
她们既然猜得到彼此的心思,哪里需要桩桩件件挑明了讲。她相信,裴思渡明白她的意思。
但刚才裴思渡每说一条,桑絮得到的都不是轻松,而是一些她自己都无法描绘的奇怪心理。好像哭嚎半天的小孩,买了心爱的玩具回家,但发现并不有趣。
“谢谢裴总。”桑絮打开车门下去,回头客气地朝裴思渡笑笑。
桑絮住的这一片都是单身公寓,环境算是可以,住的基本上都是年轻人。
裴思渡升起车窗,在她下车后立即将车子驶走。
此后几天,裴思渡完全做到了她说的事,连在茶水间或洗手间相遇,裴思渡对她也是大大方方,正如领导对普通员工那样。
没有多余的话跟眼神,陌生,客气。
桑絮想,这应该是她想要的吧。
周四晚上,封憬带她去吃饭,包厢里,桑絮很自然地将烟点上。窗户开着,下完雨后夜风清凉,没有打空调的必要。
封憬给自己盛上碗老鸭汤,“说吧,你在烦什么。”
“我没烦。”
“让我猜猜,工作不顺心?”封憬理都不理她,慢条斯理的吹着汤。
桑絮被她说中,“我换一份工作,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刚好现在店里缺人,桑老板来帮忙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