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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他咳嗽了两声,听上去有些疲惫。

泠琅顿了顿,随即迈步走上前,裙袂扫过岸边湿草,沙沙一阵响。

走近了,她才发现石桌上有一只竹杯,他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对着月亮喝茶?未免也太……

“夫君为何深夜在此处?”她坐到桌子另一头的石凳上。

从她走来开始,江琮一直看着她,他极为轻微地笑了一下:“无心入眠。”

意料之中的答复,泠琅没有追问为什么,她觉得一个天天闷在园中的病秧子理应有许多烦恼。他平日里已足够温和有礼,偶尔于深夜时落寞一下实在很正常。

于是她也跟着笑:“夏日到来,蟋蟀小虫夜夜鸣叫,也弄得我睡不着。”

江琮的视线便落到四周草木之上,熹园花啊草啊一直比别处要葳蕤繁茂些,其间藏匿着的草虫似乎也活泼些。

在长长短短,忽远忽近的鸣声中,他轻轻叹息。

“我倒是会羡慕这些蟋蟀小虫,一方小院便是全部天地,饥饮露水,困枕草叶,谁能自在得过它们。”

泠琅品出了话里的意思,她用手撑着下巴,望着树丛道:“可再自在潇洒,也不过一季的生命。”

江琮低声道:“若日夜困于囹圄牢笼,纵使活上千秋岁又有何意义?”

泠琅歪着头看他,没有说话,二人不声不响地对视了片刻,她忽得弯着眼笑起来。

“你等着啊。”她语气中有些狡黠。

江琮看着少女起身,她身上披了件淡色外袍,同此刻清浅月光融在一起,风儿一吹,衣摆便泛起柔柔波浪。

她提着裙袂,慢慢踩过湿滑池畔,往草木更深处行去,他出声制止,却换来对方的嘘声。

“马、上、就、好。”她转头,龇牙咧嘴地冲他用嘴型说。

虫声依旧未歇,月色依旧清亮,江琮默然地瞧着她在繁茂枝叶中找寻什么,时而躬身,时而张望。

他记得上次才提醒过,草深的地方也许会有蛇,她也倒不怕。

终于,泠琅直起身,小心地分开缠绕的枝干,窸窸窣窣的响声中,她带着满身露气回到他身边。

江琮微笑望于她。

她将右手递到他眼前——手指虚虚拢着,像是藏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