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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口问询之前,她回头看了江琮一眼。

风吹动青年眉边碎发, 他表情平淡, 一手拉缰, 一手垂落, 似乎没有半分紧绷。

但泠琅很熟悉他这副模样, 她瞥见他闲散垂落的手指,它其实离剑柄不过两寸。

风仍旧热。

剑和刀都还没有要出鞘的意味。

“从明净峰到咸城——”泠琅对道路尽头的人说:“遇上多少次了?我们倒是有缘。”

僧人垂目道:“小僧法号寂生。”

“不知施主意欲何去?”

泠琅微微一哂,用佛偈答他:“往去处去。”

僧人念了声佛号:“小僧有三个问题想问施主,三句话要告知施主。”

泠琅盯着他, 并不说话。

僧人低眉:“云为何?水为何?天为何?”

泠琅心中一颤。

这九个字她非常, 非常熟悉。

李如海在断崖边面海悟得剑法后,一时慨然激荡, 驱使内力, 于刀鞘之上刻就了这三个问题, 云为何,水为何,天为何。

这是他对自己的诘问,也是对剑意的参悟。如同封印邪魔需要最残酷的咒语,他用这九个字来警醒自己记住此时领悟——

云为无定,水为善仁,天为广博。

若非必要,不得出刀。

刀者生前践行了他对自己的承诺,而如今这把刀在泠琅手里,那行苍劲古朴的字迹,早已被她用粗粝麻布缠绕掩盖,别人根本无法得见。

这个寂生和尚看起来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四五,难道他还同李如海打过交道?

思绪千回百转,泠琅的反应却很快,她抬起下巴:“那三句话又是什么?”

寂然依旧静立在原地,热风卷过他淡然沉寂的眉眼。

“不可问,不可往,不可留。”

泠琅笑出声,她扭头对江琮说:“所以我一直不喜欢出家人,他们好像都若正常说话,便会疼痛难忍的病症。”

江琮很识时务地跟着抿了点笑,权作捧场。

他淡声问:“请教这位师父,何物不可问,何处不可往,何时不可留?”

寂生又念了声佛号:“所惑不可问,所欲不可往,所求不可留。”

泠琅又说:“你看!他在咒我们事事不顺。”

江琮无可奈何地说:“您一路跟随我们,是意欲何为?”

寂生从容道:“路在心中,并非脚下,小僧未同施主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