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琅的手被包裹得像个球,她用这个滑稽的球勉力翻看纸张,生怕走错了路。
寂生说:“施主何必辛苦?不如拿给我来看。”
泠琅说:“拿给你,我怕被带到阴沟里去……大师,你还记得此前的约定罢?”
“什么约定?”
“我们假装你未曾被发现,你把会主给的真正任务透露出来。”
“什么任务?”
泠琅放下地图:“你想装傻?正好阿绸要练练鞭,阿绸——”
寂生立即说:“施主何必急躁,分别之时,小僧届时必定如实以告。”
泠琅看着他笑眯眯的面容:“你最好是!”
江琮温声道:“大师修的是受苦受难禅,不受上几句就不肯痛快。”
寂生坦然:“小僧修憎欢恶喜禅,见不得谁在眼前日日情深意切。”
陈阿绸好奇道:“真有这两种禅?”
泠琅说:“当然是假的!”
陈阿绸抿着唇笑:“听你们说话好有意思。”
她一路上都牵着泠琅的手,即使自己力气也不算大,但依然尽力给予受伤的少女一些帮助。
泠琅觉得不好意思,但对方执意要这样,就像是昨晚,那双眼睛认真执拗地看着她:“泠琅,我该怎么回报你?”
“我们素昧平生,你却愿意做这么多,如果没有你,我的命运不知会如何……我该如何回报这份恩情?”
泠琅摇摇头:“不必说什么回报的,阿绸,你反而教会了我很多。”
她低声:“是我该感谢你。”
四个人在大山中跋涉,没有来时的艰难险阻,直到最后一个夜晚,天上才下了点细雨。
偌大的洞窟内,泠琅在看雨,江琮在闭目休憩,寂生在给陈阿绸喂招。
在旁人面前,他倒是很内敛沉静的模样,那些无聊的废话少了很多,站如静松,坐如卧弓。上挑,横扫,银白色的长棍划出风声,在静谧洞穴中清晰可闻。
陈阿绸在勉力应对,她记忆恢复了很多,但身手毕竟差了,即使对方只用了三成功力,她坚持了二十招后,已经气喘吁吁,
曼舞的银蛇呈现出颓势,终于无力再缠绕,锵然一声委顿于地。
陈阿绸擦了擦汗,真诚夸赞道:“大师好棍法。”
寂生念了声佛,他收棍于袖,忽然说:“小僧去过祁州。”
陈阿绸微愣:“我离开家乡太久,几乎快忘了那里是何模样。”
寂生微笑道:“祁州城内是何模样,我也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城外三十里有一片湖,天气晴好的时候,湖面会有七彩的波光,若有云朵低垂,那云也会映照成彩色。”
陈阿绸思索片刻,随即也笑道:“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那是七色湖,湖边还有个村子叫彩云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