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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梢滴着水珠,她一边擦,一边漫不经心地想,从西京到凤翔要花上多少时间。

如今秋高气爽,路途通畅,一天半就能往返。若事情不顺利,那耽搁两三日也无妨,侯夫人此去至少五日,她怎么赶都来得及。

只是——

清晨岩洞中,寂生的告诫犹言在耳。

“女侠是刀者后代,这话即使违背小僧如今身份,小僧也必须要说。京城分舵非常不同,它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做事,其周密与防护,乃至运作模式,都是江南渭北等地的分舵远远不及的。”

“呵呵,若青云会皆是一群毒蛇猛兽,那盘踞在天子脚下的,必定是其中最善伪的一条,小僧如此比喻,多有冒犯,但实乃肺腑之言。”

“甚至,京城分舵之所以能长久运作,未必只有善于隐蔽有关。女侠身世牵连甚广,若轻信局中人,其风险几何,小僧不必多言。”

“前路漫漫,还望珍重。”

顿了顿,年轻的僧人目光落在少女膝上长刀,他的表情再次陷入怀念。

“此生能再次见到这样的刀法……”他低声,“也无甚遗憾了。”

这些话其实没透露出太多,字字句句,中心都是要她小心防范而已。

其实就算没有这番告诫,泠琅也不会像寂生口中那样“鲁莽轻信”,从她知道李若秋曾投身青云会开始,她便知道,同深陷于蛛网上的另外一人相缠有多么危险。

她相信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些“夫人放心”,到底是贴心的安排,还是警惕的防范,她已经不想在意。

竹帘被拨开,江琮披着长袍,于夜色中走来。

泠琅撑着下巴看他,青年走近,沾着些许湿润的手指划过她眉眼,亲昵而暧昧。

她忽然开口:“待母亲离开京城,我会去剑冢一趟。”

指尖在她耳垂僵住,接着若无其事地揉捏起来,江琮问:“因为苏沉鹤?”

泠琅痛快地说:“是,很久以前我答应过他这件事。他过阵子上京,我正好提前去看看。”

江琮低低道:“剑冢而已,到时拿着侯府名帖便去了,何必亲自看一趟。”

泠琅只笑:“意义终究不同。”

这句话让江琮笑了一声,他拿过布巾,开始为她擦拭湿发。

“夫人想去就去,”他温声,“一切小心,按时回来便可,若有路上需要,可提前同我说。”

他顿了顿,一些未尽的话没有出口,譬如那几日他也有事要做,譬如等她回来,他有一点话要讲。

但尘埃未落定,事情未明朗,他谨慎惯了,更畏于发出些无法实现的诺言,所以当下不如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