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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霜,”祁曜的手僵在半空,他没收回,反而往前更近一步,小声道:“我帮你宽衣吧。”

“不用。”宣霜闻言侧身,示意他上榻。

祁曜本意也不是真要给他宽衣,便没再坚持,他刚在最里侧躺下,身后有窸窣换衣声,同时床榻传来细微的响动,宣霜在他身边睡下。

屋内很安静,祁曜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但想杀的人就睡在他旁边,是伸手就能掐住他脖颈的距离,祁曜心绪难安,怎能入睡?

可现在不是时候,宣霜虽虚弱,但自己修为亦未恢复,不能一招制胜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日后再想接近宣霜就更艰难,还是得等,等一个将他一招毙命的机会,或是自己修为恢复之时。

祁曜闭上眼,放缓呼吸,渐渐沉入梦乡。

梦里一如既往,是熟悉的场景,血已如雾一般染红半边天,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妖物、邪魔、修士相互厮杀,哀嚎、尖叫、惨叫此起彼伏,地上残臂断肢堆成尸山血海,这幅画面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祁曜一袭玄衣湿漉漉地贴着身躯,稠得化不开的血从他袍角滴落,渗近脚边的泥土里,晕开一小片。

他面前站着一个少年,那人白袍浸成血衣,如艳丽红梅点缀其上,纤长眼睫沾着血珠,如玉般的面容染上血色,手执长剑,拦截住他的去路。

祁曜抬眸去看对面那人,却像隔着一层雾,朦朦胧胧又忽远忽近,无论如何凝神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祁曜迟缓地低头,修长秀丽的长剑已没入他心脏,祁曜口中溢出鲜血,神智有一刹那的清醒,那人的面容映入他脑海。

嗡——

魂魄被撕裂的尖锐痛楚从灵台深处传来,祁曜猛地从梦里惊醒。

入眼漆黑一片,尸山血海不复存在,他抚上胸口,此处完好无损,心脏在剧烈跳动着,他已从太阿山逃出来得了新生。

但那一幕已成祁曜的心魔,困了他千百年,夜夜不得安生。

“可是梦魇了?”

身侧传来一道轻轻淡淡的声音,祁曜猛然转头,梦里那人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眉眼如初,只是褪去千年前的青涩稚嫩,显得更清丽,也更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