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曜倏地睁开眼,屋外寒风呼啸,桌案上燃着噼啪作响的蜡烛,床榻边烧着木炭,暖意融融。
不是在禁地的死阵里,也不是在尸横遍野的太阿山,他在罗刹城的有家客栈里。
脑海中的画面如走马观花,直到现在,祁曜才终于明白过来,他被困在太阿山一千年,日日夜夜折磨他的并不是宣霜那一剑,而是他放不下宣霜的执念。
宣霜正趴伏在桌案上,像是在睡熟。
祁曜茫然片刻,继而急切地掀被下床,一脚踩空整个人向前栽去,被一只手稳稳地捞住,陌生又熟悉的霜雪气息萦绕上来,祁曜一把将那人搂进怀里。
是宣霜。
祁曜心口位置的钝痛袭来,疼得他眼眶泛红,喉咙发紧,他死死抱着宣霜,似要将他融进骨血里,不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宣霜被他搂得喘不过气,他叹了一口气,道:“祁曜,你先放开我。”
祁曜张了张嘴,他摇头,声音嘶哑地道:“宣霜。”
“嗯。”宣霜应了一声。
“宣霜。”
宣霜又应了一声。
如此往复几次,祁曜才终于缓过神来,他松开宣霜些许,目光一寸寸扫过宣霜的眉眼,似要将他刻在心底,弥补这一千多年来的缺失。
宣霜静静地看着他。
“宣霜,我想起来了。”
祁曜抬手抚上宣霜的胸膛,那里曾被他从身后一剑刺穿过,他眼中热意汹涌,嗓音艰涩地说:“我想起了星罗镇、浮屠城、慈悲殿还有太阿山”
宣霜站着没动,他垂下眼帘,道:“我也是。”
祁曜闻言愣了一下,宣霜撩开宽袖,露出腕上的驭灵镯,道:“你想起那些记忆的时候,我也想起来了”
他想起他在太阿山内昏迷,醒过来时,人已经在神霄仙府内,大师兄宋鹤卿说他心神动乱,灵台溃散,险些人亡道毁,幸亏身上留了道禁制,他的性命才得以保住。
他不解,宋鹤卿指了指他掌心,那里正缓缓显露出来消失已久的桃花印。
大师兄还说师父被邪魔附体,损伤灵台,魂魄不全,已经在闭关修养,不知得多少年才能出关。
昭烈仙尊死在太阿山,林瑶也死在妖魔混战中。
他游历人间五百年,从太阿山内逃出来妖邪尽数死在他剑下,他修为精进极快,短短几百年,已越至渡劫期,有与魔神一战之力后,他等不及便提剑杀上了神霄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