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虽轻淡的仿佛是诉说别人的故事,却让慕雪芙的心揪成一团。景容进京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人如此狠心,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性命哪?
她慢慢放下手,抚摸着那伤痕所在之地,声音清灵沉静,如置身在山涧空灵之地,“是谁做的?景万祺吗?”
景容冷冷一笑,寒光如冬日房檐上的冰锥般锐利冷冽,瞳孔微微一缩,泠泠道:“谁知道哪?”
慕雪芙心下微冷,侧身将手中的月季花不偏不倚的投掷到花瓶里,似无意道:“听闻当年先皇本有意将皇位传给父王,只是父王皇上念子侄之情接王爷回京本是好意,却不想因此竟置王爷于险境之中,还差点丢了性命。幸亏王爷福大命大,不然皇上定是十分懊悔自责。说来皇上对王爷也算是宠爱有加,朝廷上下都说王爷在皇上的心里与众位皇子无异。”
“是啊,皇恩浩荡,皇上对本王确实不错。”景容微微一笑,眼中的嘲讽之意一闪而过。他搂紧慕雪芙,低头注视着她,目光直达她的眼底,“后不后悔嫁给本王?”
“我为什么要后悔啊?”
“以左相女儿的身份和无殊的容颜,你要是想嫁给任何一个皇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运气好,将来当上皇妃,甚至皇后都有可能。可是你嫁给了本王,就意味着与那泼天的富贵无缘。”
听罢,慕雪芙轻轻一笑,凝望着景容,道:“你也说要运气好,但是,若是运气不好哪?富贵险中求,差一点运气,随时可能没命。况且我从来不稀罕当什么皇妃,你看宫里的女人为了争得皇上的宠爱每日都生活在勾心斗角里。就算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恐怕日子也不好过吧。而且,就我来看,那些后宫的妃子还不如我这个王爷的妃子做的痛快。”慕雪芙拉下景容的头,亲昵的吻了吻他的唇,“起码王爷专宠于我。”
景容回吻着她,含糊道:“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位,本王都专宠着你。”
手指一根一根的放入他的指缝间,十指交握,如萝草菟丝缠绵缱绻。慕雪芙靠在景容肩上,耳边是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她恬然含笑,那笑容清浅如水,黯然而酸涩。
景容想要什么地位,她隐隐约约已经知道。只是她知道,他要走的那条路异常艰辛,路上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甚至一不小心,就会跌入万丈深渊。她没有能力为他做什么,只是,她愿意一路为他保驾护航。起码,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幽暗的目光骤然燃起一簇火苗,如黑夜中跳跃的烛火,阑珊熠熠。慕雪芙遽然仰起头盯着景容,声音沉如古井,“这驿站里这么多人,为何只单单王爷被传染上瘟疫?”
景容嘴边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缓缓垂下,目光穿过慕雪芙的头顶看向窗棱,低声道:“你所想正是本王所想,有人想置本王于死地,在本王身边安插了奸细。”
“让人感染上瘟疫的最好办法一就是直接和患有瘟疫的人接触,二是接触患有瘟疫那些人用过的东西。显然第一种情况不可能出现,那么只有第二种。”慕雪芙静静思索片刻,脱离景容的怀里。此时正是炎夏,虽室内有冰块风扇纳凉,可抱在一起久了,身上难免会沾染上黏湿的浸汗之感。她幽深的眼眸在房间里所有景容会接触到的东西上一一扫视,道:“只是王爷患病后所有东西都换新,现在再查实在无从查起。”
景容眉头不皱,从果盘里捡起一颗葡萄慢慢的剥开,举手递到慕雪芙嘴边喂给她,“对本王下手之人本王已有眉目,你无需担心。以免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铲除他的时候。不过你放心,以后本王会对他多加小心。”
慕雪芙张嘴含住那颗葡萄,看了看景容,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放下心来。她摸了摸景容的脸,含笑道:“如今王爷看起来已经大好,不如出去走走。”
这几天一直待在屋子里,人都仿佛发了霉一般。景容早就想出去走走,只是前几日他想让慕雪芙伺候他,才装作大病未愈的样子。如今这谎言基本被拆穿,也便不能再赖下去。再说,这病的时间也不短了,后续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两个人走到大街上,一个龙章凤姿,一个绝代风华,自然引起路人的注目。城中人识得景容,却是第一次见到慕雪芙,不知情的人不免议论纷纷起来。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直直的看着慕雪芙,张着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等慕雪芙走过他的菜摊位,他怼了怼身边买猪肉的小贩道:“这宸王真是艳福不浅,刚刚病好就携美同行,只是不知这位是不是也是侧妃?那个明侧妃已经是花容月貌不可多得的美人了,但和这个一比,却黯然失色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