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于是一把揽住安宁,下巴朝姜其昀点了点:“他有没有欺负你?”
“哼,他敢!”
“我哪儿敢!”
姜其昀和安宁两人同时开口,声音叠到了一块儿。
元墨笑了:“不敢就好。要是他敢,我就替你教训他。”
姜其昀不乐意了:“喂喂喂还是不是我兄弟了?”
安宁则窝在元墨肩上,笑吟吟看着他。
她想好了,到时候就说路上翻了船,条陈落了水,元墨根本没看到那两封条陈,也就无从选择无从劝说。
至于到底用哪条,让朝堂上的大人们继续争去吧。
而你,我的姐姐,我只希望你幸福。
最好,能和我一样幸福。
姜其昀和安宁见到姜九怀的时候,大吃一惊。
姜九怀,真的在玩泥巴。
玩陶泥。
泥土先拉出粗坯,然后一点一点塑成形状,全程精工细制,不单弄得双手是泥,衣上与脸上都溅上了星星点点的泥点子。
两人当场呆滞,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姜九怀身禀天人之姿,无论衣饰,一向考究到极点,以前别说玩泥巴,就算是鞋尖上沾到一星半点泥,立即都要更衣。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找到一丝深沉的痛惜。
——果然,又疯了一个吗?
以前是明璃公主,现在是姜九怀……
“做了几个?”元墨问。
语气听上去轻松自在,倒不像是已经反目的样子。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姜九怀已经疯了,她又何必同一个疯子计较呢?
安宁痛心地如是想。
如果不是元墨,守着一个疯夫君的人就是她。
“三个。”姜九怀答,然后望向姜其昀和安宁两人,“二位所为何来?”
哪怕脸上还带着泥点子,姜九怀多年积威犹在,姜其昀不由自主就掏出了那两封疏浚黄河的条陈,大概地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得简明扼要,条理清晰,安宁想拦都无从拦起。
元墨点点头,问:“那个是风家的,哪个是姜家得?”
这话问得太直白了,要知道在朝廷上无数次的争论中,谁也不敢直接这么说。
姜其昀老实地将两份条陈分开:“这是风家的,这是姜家的。”
说着便将皇帝看中的那一份递给元墨,元墨却没接,向姜九怀道:“那就来吧。”
姜九怀道:“我这一手的泥。”
元墨道:“有什么要紧?一会儿我帮你洗。”
姜九怀微微一笑。
这一笑直有明月之清辉,刹时间安宁仿佛又看见了从前那个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九怀哥哥,但又比从前那个要温暖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