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神秘秘地说著,脸上竟然还有一抹微红。习齐凑上去一看,那上面是个女孩子,和习斋差不多年纪,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没有焦聚的远方。习齐好奇起来:「这是谁?」
习斋的脸更红了:「齐哥,你觉得她漂亮吗?」
「她是盲人?」习齐凝著眉头问。习斋快速地点了点头:「她是我同学,不过她不止眼睛,耳朵好像也听不太到的样子,很可怜的女孩子。齐哥,你觉得她漂不漂亮?」
习齐听习斋的语气,一瞥眼他那种又害羞、又兴奋的样子,霎时什麽都明白了:「小斋,你也长大了嘛。」他带点调侃的语气说。习斋马上挥了挥手,「没、没有啦!齐哥。我……我们只是朋友而已,她耳朵不好,得戴助听器,功课常跟不上其他同学,所以我都在下课以後替她补习,在学校中庭里。所……所以就慢慢熟了起来,你别看他这样,她性子很倔的,我连她的脸都不敢摸。」习斋说著又抬起头,「怎麽样,这照片……她到底长得怎麽样?」他怯生生地问。
习齐不禁感慨起来,半年前,从这个家被他送走的习斋,还是个饱受学校欺凌,除了家人以外几乎没有其他朋友的毛孩子,更别说是女朋友。
现在的他,却带著心怡女孩子的照片,挂著这样的笑容,和他谈论学校的种种、朋友的种种,自从他牵著习斋,看著他们的母亲在家门口和他们匆匆道别,从此一去不回後,习齐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属於家人的温暖感。
他看著照片,仰头阻止差点掉下来的眼泪:
「是个美人喔,小斋你运气真不错。」
「真的吗?我就知道!听声音就知道了!」习斋难掩得意地说著。
後来他还是拗不过习斋的死缠活求,和弟弟一起进了浴室。习斋扑通一声就把全身浸到浴缸里,只留下两只眼睛和一头剃短的湿发。
「哇!还是家里的浴缸舒服,不像在学校,老是要和别人抢。」他像小狗一样甩了甩头。
习齐微笑著看著他,背对著习斋脱了衣服,镜子里映照出自己苍白、纤瘦、满身是伤的身躯,习齐对著镜子咬了咬牙,抬脚跨进浴缸里,说:「来,齐哥帮你擦背。」
习斋乖顺地端坐在浴缸里,习齐就从旁边拿了毛巾,和以前一样,帮他从肩头开始擦拭起来。一段日子没见,弟弟确实如肖瑜说的壮了一些,肤色也晒黑了,摸上去有种成熟男性的触感,「齐哥,你是不是在学校遇到不愉快的事情?」习齐边替他擦背,却听到这样的问题,不由得惊了一下,「不愉快?没有啊。同学和老师都很有趣。」他心虚地笑著。
「可是齐哥听起来很闷闷不乐耶,怎麽说,有种很累很累的感觉。齐哥,我知道你从小就想当演员,也念了一直想念的戏剧,可是身体也要顾,不要累坏了才好。」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不需要你来操心。你顾好你自己才是正经。」
习齐强笑著。浴室里回荡著水声,还有兄弟俩的呼吸声。习斋沉默了一下,忽然问道:「齐哥,妈妈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吗?」
习齐愣了愣,「怎麽忽然提起妈妈?」
「没有,刚好想到而已。」习斋说著,又顿了一下,这才开口:「齐哥,妈妈那个时候,是因为我才走的吧?」
「怎麽会,想太多。」习齐忙笑著说。但习斋摇了摇头,「不,虽然你还有爸爸都没有说,不过我自己清楚得很。虽然那时候还小,有些事情不太明白,但是现在就慢慢懂了,对不起,齐哥,我让你吃了这麽多苦。」
习齐停下擦背的动作,才能专心地咬住唇:「哪里的笨话,我才没笨到为你吃苦咧!」他好容易挤出一句。
「不过没关系,齐哥,我现在长大啦!学校里有专为盲人设计的体育课程,我跑得是最快的一个呢。」习齐吃了一惊,因为习斋忽然从浴缸里转过身,伸手抱住了他赤裸的肩头,浴缸里塞了两个男人,空间本来已经很小了。习斋的双臂顿时收紧:「以後就由我来照顾齐哥,我来替吃齐哥吃苦。如果有谁欺负你的话,齐哥就来跟我说,我一定替齐哥把他揍得扁扁的!」
「碰」地一声,浴室的门忽然开了,把习齐吓得差点跳起来,忙往门口一看。
是肖桓。他像个神只一样站在止滑垫上,上身穿著t恤,默然望著赤裸裸抱在一起的两兄弟。
「小斋,你的冬季睡衣,瑜帮你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