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熟悉的东厢,她还在犹豫着,凝玉就率先掀了帘子进去了:“大公子,奚容姐姐来了!”
奚容抿紧了唇,直接走了进去。
药膏的味道未散,也并不见老夫人的身影,而是一眼望见了那个刚刚起身,身缠纱布的男人。
他冷淡藏锋的眸子抬起,一瞬间就定在了奚容的身上。
像敏锐感知到了危机的小兽,奚容只觉得身子似过电般立在原地,往日的礼节一时没记起来,忘了行礼。
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大步朝她走来。
记忆里宫椋羽的样子,是隔壁院中瘦弱可怜的缩在屋檐下的人,也有灯火里单纯天真地说自己要当少将军的模样。
但今日,那些过往似影子如烟般飘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俊昳夺目,但过分冷凝的男人。
和她的记忆一点对不上。
走近了才发觉宫椋羽已经这般高大挺拔,身影如遮天蔽日笼住了她,将她的举动都压在了眉峰之下。
“好久不见。”他像感叹。
一语如高山粗粝的风雪扑面,奚容听出了,他没有半分久别重逢的欣喜,她的心沉到不见底的深处去。
“大公子。”她迎着压迫感,低头屈膝行了一礼。
宫椋羽好似没有叙旧的心思,反而是沉声说:“帮我把衣裳穿上。”
说罢兜头掷来一件玄色的圆领袍,力道之大带得奚容晃了一下。
将遮挡住视线的衣裳扒拉下来,她才注意到他上身只缠了纱布,腰身劲瘦起伏线条有力,胸膛肌垒分明,纱布上沁出些微血迹来。
奚容只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避开了视线。
大公子现在看起来真是个货真价实的习武之人了,和当年给他上药时见到的,瘦骨嶙峋的模样已相去甚远。
再想想奚竹的情况,不禁感叹落磬寺的大师真是厉害,奚家到底是欠了宫秋庭一个恩德。
她本以为过来能见到老夫人,说几句话看能不能推脱掉此事,毕竟宫秋庭回来知道这一遭恐怕不好,却没寻好托词。
其实也想问为何还让她过来伺候,但话至唇边又咽了下去。
千头万绪尚理不清,只好先尽了本分了,找到好机会在和宫椋羽说开。
奚容发呆的时间太长了,那道存在感十足的视线又扫了过来,她忙上前问:“公子,里衣在何处?”
凝玉忙去找了出来,想了想,递给了奚容,自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她做惯了这事,也没什么犹豫,拿着衣裳就往宫椋羽身上套,顾念他有伤不好抬手,还轻托起他的手臂,可谓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