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里侧的盛耘整宿整宿的做着噩梦,外侧的江擎却是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江擎早早的就醒了过来,他一睁眼就看到盛耘雪白的面孔,她的眉头紧皱着,眼底是两片鸦青。
难道在梦里,也无法摆脱嵇太尉留下的烙印吗?他抬起手,用指背轻抚她的面庞。
下一刻,一滴热泪从盛耘眼角流出,她淡白的唇瓣翕动,轻轻吐出两个字,“嵇谌……”唇齿间缭绕着无限的情意。
江擎轻抚盛耘面庞的手指一僵,眼底一片黯然,胸膛闷得喘不过气。
良久后,他收回手,阴着脸起身。
盛耘又多睡了半个时辰才醒,她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一夜的梦,但却完全记不起梦的内容,只有深深的悲伤遗留在了心里。
有些恍然的梳洗完,她照旧独自换药,当手腕上蜈蚣一样的伤疤露出来时,她心里对嵇谌只剩下刻骨的恨。
太尉府,老夫人好几日都没见着盛耘,忍不住问起徐嬷嬷,“阿耘这几日在忙什么,怎么一直没有过来?”
徐嬷嬷想到嵇谌昨夜跟她透的底,面上有难色一闪而过,低声敷衍道,“老奴也觉着奇怪呢,回头让人去西厢房问问。”
“不用让人去问了,左右闲着也是无事,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她!”
徐嬷嬷怎么敢让老夫人去西厢,忙劝道,“您是长辈,怎能屈尊去见小辈,还是老奴走一趟吧!”
老夫人与徐嬷嬷一起长大,对她了解至深,一下子就看出徐嬷嬷的不对劲,沉下脸,叫住了她,“都是自家人,不必讲那些客套,还是我亲自去一趟。”说着便站起身来。
徐嬷嬷见老夫人根本不听劝,急的火烧火燎,还想再劝,可老夫人却率先往外走去。
徐嬷嬷暗道不妙,只得急声坦白道,“老夫人,盛姑娘其实不在府里。”
“你说什么?”老夫人停下脚步,侧目看向徐嬷嬷。
徐嬷嬷缄默着,却不肯再开口。
老夫人也不催,就这么冷眼看着她。
徐嬷嬷最后到底顶不住压力,觑着老夫人的神色,低声说道,“实则,大人和盛姑娘的婚事已经作罢了!”
任老夫人怎么猜,都没猜出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她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压抑着道,“是阿谌做的决定?”
徐嬷嬷道,“正是!”又忍不住替嵇谌说话,“要奴婢来说,盛姑娘的身份着实低了一些,她和大人原就不合适!”
老夫人没理会徐嬷嬷,她重新回到罗汉床边坐下,寒着脸冷声吩咐,“让嵇谌给我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