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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令晚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起眸子来,冷冷地看上他,目光里有清冷、厌憎,唯独没有惧怕。

他一笑:

“此事孙儿也只是提个建议,具体如何还得交由祖母定夺。若实在怕冤枉了人,便咱们先找人细细地查,诸如陆家的钱庄、典当行,其中所涉及的仆从、掌柜,证物、证言,一一细查下来,倒也未尝不可。”

他语气说得轻佻,陆令晚却觉察一丝阴寒,那分明是在威胁自己。

她就知道当年陆家的私债出事,便是他搞的鬼。

虽然这些生意陆家早已停做多年,只是万事皆有痕,若真往下查下去,能查到多少,查到哪一步,会不会连累到陆家,都未可知。

况且即便查了又如何呢?这一场心思奇巧的局,早就为她设好了。

她一咬牙,朝白氏跪下来说道:

“母亲,儿媳愿意去往宫正司受审。”

置之死地而后生,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白氏见可以将这烫手山芋扔出去,自然乐见其成,脸色添了几分柔和:

“也好,太皇太后严明,太后亦仁慈,想来若你清白,一定能还你个公道。”

齐曜北出声还想阻止什么,陆令晚却转头看向他,微微摇了摇头,让他不必再为自己求情。

而这一切落到齐昭南眼中,却别有一番异味。醋海翻涌,手中捏着的茶盖儿啪嗒一声,碎成了两半儿。

遥遥远望的日子,他不必再等太久了。

从陆令晚进了宫正司后,被关在一间屋舍内,每日有几个女官前来问询。

她一一答着,不急切也不消极。女官们也未曾咄咄逼人,或是疾言厉色,威逼利诱。但陆令晚并未因此而生出什么愚蠢的希冀来,她知道最后她们查出来的结果只会是一个。

第三日的时候,齐昭南还是来了。那时正是午后,秋阳炽烈,齐昭南一走进来,便觉得有些闷,抬手便将屋里仅存的那扇窗支开,凉风透了起来。

他抬眼打量了下这房间,陆令晚如今还是朝廷的诰命夫人,宫正司不敢过于苛待,因此屋内陈设简单,有些常用的物件也都是有的,比起牢房要干净整洁不少。只是比起正常的屋舍,这里却又过于简单寒酸了。

齐昭南走进来的时候,陆令晚正拿着笔墨,在素纸上随意描着一株兰花。她只是拿这些来打发在这里的时光,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见是齐昭南,并没有多少吃惊,只是搁下了笔,纸上的兰花残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