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清回想罢这几日的情形,长叹了口气,懒懒向身后马车壁上靠去:“也罢。虽说你不愿配合我做戏,不过我瞧你如今这副神情,也算错有错着罢。”这事追根溯源原就是她的不对,此番李梵清见裴玦依然不改初衷,自是不能怪罪于他,相反,还得替他找了个台阶下。
“做戏须得提前入戏,若待戏台开场才匆匆扮演,便太迟了。”裴玦正襟危坐,严肃道,“公主不明白这个道理?”
裴玦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拿乔作态不可太过的道理。李梵清这几日低声下气哄着他,不得不说,他看在眼里,心中对此极为受用。有了这两日的经验,裴玦觉得,不过是做一回戏,扮作不和,还能再度体会体会李梵清讨好于他的滋味,他自没理由不顺着李梵清的台阶下。
李梵清闻言微怔,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道:“可这马车里又没有外人……你怎地还摆脸色给我看?”
裴玦握拳抵在唇畔,轻咳了两声,再开口时却又理直气壮:“我说了我没有生气,是公主不信罢了。”
李梵清轻“嘁”了一声,将“谁信”两个大字写了满脸。她记起上回也是在马车内,她同裴玦说起坊间强逼传闻,她戏说裴玦这人定然极为难哄。这几日的情形教李梵清觉得,她果真是识人有方,没看错裴玦。
“这几日教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她卖了个关子。
“什么道理?”
“你这人的确不好哄。”
裴玦扬眉,说道:“万事万物都须对症下药,只是你未找对法子罢了。”
李梵清不以为然,轻声笑道:“风情月趣的道理我比你懂,我自是知道什么法子最能治你。只不过,我不想你这么快便如愿罢了。”她确实想看看,裴玦生她的这通闷气能气到何时。
果不其然,裴玦开口问她道:“什么法子能治我?”
李梵清也极为大方,朝裴玦招了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裴玦见状,自也只能朝她身畔挪了过去,挨着李梵清坐下,递给她一个“洗耳恭听”的眼神。
金玉玎珰,李梵清侧过脸,耳珰上坠着的东珠轻打在她脸颊,她却不以为意,伸起手轻拨了拨耳后碎发,柔荑玉白,挡住了她与裴玦耳语时翕动的朱唇。
马车适时停下。外间有内侍尖声高唱,宣告众人承平公主与驸马驾临。
李梵清来不及去回味裴玦听到她方才那句话时的神情,似有躁动难掩,也似是意动神摇。
她扶着兰桨的手臂步下车驾,裴玦自随在她身后也下了马车。